清楚了吗?
不少看客都看向桑文柏,大有他敢说不清楚,他们就要开骂的意思。
太子在上,乔松海亲口说出来的,桑文柏敢说不清楚?
欺软怕硬的人,在太子面前,他很老实:“臣清楚了!原是臣误解了初晴,如今真相大白,那自然是皆大欢喜!”
“不!”
喻初晴却猛地将话砸出来。
她上前一步,道:“你欢喜,我可不欢喜!”
你happy,我不happy!
“初晴……”南阳侯想在太子面前表现一下,他们之间也是有父女之情的。
他动情说道:“是为父糊涂,听信谗言,一时误解了你。但不管怎么说,你我十七年的父女感情,也并非虚妄。从前不晓得你并非亲生,为父不也对你还挺好的嘛?”
“挺好的?”喻初晴瞪大眼睛,眼里都是匪夷所思:“你管不闻不问,动不动就以父权天威来压制女儿叫挺好的?在南阳侯府不仅是女儿,你的母亲、你的夫人、你的妾室,哪一个不是以你为尊、说句话都要看你脸色?你管这叫挺好的?”
她指了指自己身后的喻家众人:“那我在喻家,所有好东西都进了我的碗里;”
“你把我赶出侯府后我穿着一身贴里去了光明村,我爹亲手给我缝新衣裳;”
“我娘拖着病体每日给我挑换洗衣物;”
“全家什么活儿都不让我干,都是我十三岁的弟弟包圆了,洗澡水都是我弟弟给我提的;”
“我二哥三哥,处处保护我的人身安全、维护我的尊严;”
“我大哥虽然刚回帝京,却总担心我出门遇到难处,总是随行保护……”
“敢问南阳侯,你前脚把我赶出南阳侯府、后脚就派出死士去杀我,你那叫好,他们叫什么?”
她笑得满脸嘲讽:“我在侯府被你养了十七年算什么?”
最后丢出四个字:“算、我、倒、霉!”
尤其是——
“南阳侯,方才乔大人已经为我证明了,我不但没拿你们侯府的银子,甚至还贴补了很多!你不是都听清楚了吗?”
“我做好事不求回报,就当报答了尊夫人的养育之恩!”
“你还想在这么多人面前,道德绑架我?”
“脸呢!”
围观群众看得那叫一个爽!
当然,听她说了这些,不少人都没忍住想:南阳侯真不是个东西!
倒是喻家,对闺女这么好?
话又说回来了,桑雪离开了喻家回桑家,真的不会后悔吗?
妈呀,怕是悔得肠子都青了吧?
桑文柏被喻初晴一连串的质问,弄得哑口无言。
但他还想狡辩两句:“我只是……”
“太子殿下在上,府尹大人、乔大人在此,恳请诸位贵人做个见证!”喻初晴打断了他的话。
说了那么多、气氛烘托到这里了,她转头看向主审官方向,拱手作揖行大礼,道:“南阳侯名义上养我十七年,但——”
“从十二岁起我努力经营、贴补南阳侯府家用,五年来养了一大家子!养育之恩便可对消!”
“南阳侯桑文柏,在接回亲生女儿后便将我逐出侯府,我未拿侯府一针一线;之后南阳侯还派死士杀我,我差点命断认亲路上!就此一命相抵,我与南阳侯的恩义仇怨一笔勾销!”
“从今往后,希望南阳侯府任何人别再提起桑初晴这个名字,我喻初晴,不再跟南阳侯府有任何关系。”
“南阳侯在我永安县主府挂匾大喜之日闹事,圣上已有发落,一事不做二罚。”
“但——”
转折来了!
“此次他们故意上门叫骂,诬陷我偷他们家的银子、对我进行人格侮辱、以及勒索财物!”
喻初晴指着桑怀民,道:“他勒索我给十八万两银子,此话在场有的是人替我作证!”
她恭敬说道:“恳求当庭为我做主,若只是洗刷了我的冤屈、便放过罪魁祸首,他们便会以为犯错成本很低,以为皇朝天威可容臣下尽情藐视、我永安县主人尽可欺!”
“故!”
“请堂上从重发落!”
众人听得血脉沸腾。
好一段慷慨激昂的陈词!
前因后果讲述得条理分明,表示她与南阳侯府恩义了断。
后面更是逻辑闭环,要求惩处罪犯、维护自身权益!
这样的永安县主,哪里还需要请大状啊,她自己就有辩才!
而在她说完话之后,喻惊鸿率领四个儿子上前,齐刷刷拱手行礼。
喻惊鸿掷地有声地说道:“恳请堂上为草民女儿做主,惩处罪魁,莫要让她日后再遭南阳侯府众人以养育之恩裹挟,对她做出欺凌压迫!”
不得不说,兄弟齐心其利断金。
喻家这团结一致的态度,实在是让人艳羡。
张太鑫很想立刻拍板。
但即便他是府尹,这是他的主场,依然是要尊重一下太子殿下的。
他转头恭敬询问:“殿下,您的意思是?”
萧景明心里自有判断,但他并不喧宾夺主,道:“本是京兆府的案子,孤只是作为当事人、为证清白走这一趟。既然已证清白,张卿尽管按照本朝律例法令判案即可。”
“是!”张太鑫心喜。
但面上不显。
他端正了眉目,一拍惊堂木,道:“本朝律令,诬陷他人、情节严重者,可判杖责一百、五年牢役!”
桑文柏一怔。
上次才挨了五十庭杖未久,又来???
还翻倍了!!!
不得不说,他这个人当真是不长脑子。
富不过三代,这到了第六代,祖上积的功德早就都消耗光了。
聪明人,就应该另辟生路。
没本事的,理当谨小慎微、夹着尾巴做人。
而他们近三代人,不但没有行善积德,反而还自以为了不起,高高在上便罢,还德行有亏!
遭这样的下场,岂非意料之中?
但,桑文柏不想坐牢啊!
情急之下,他下意识抓住喻初晴做救命稻草:“初晴!为父的确是受人蒙骗,才会误解你的!你是原告,可申请撤告的!算为父求你,撤告吧!”
喻初晴笑了。
有些蠢,真叫人无力发笑啊!
喻今歌满脸的不可思议,震惊地道:“南阳侯你脑壳有包吗?没听见我姐刚才恳请堂上,为了她日后的个人名誉与生命安全着想,要求从重处罚吗?你还叫我姐撤告!!!”
初生牛犊不怕虎,厉声质问:“今天你这么敢想,明天是不是就敢诬陷太子殿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