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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打得好

    “沈姑娘,你没事吧。”

    闻雅一边帮沈薇宁上药,一边瞪了眼弟弟。

    “你是呆子吗,若是沈姑娘摔个好歹,看你怎么同沈大人交代!”

    沈薇宁现在就手肘和膝盖有些疼。

    “没事,外头幸好是泥地,不是青石砖。”

    书架倒下的那一瞬,闻阶直接一手就把她退出去了。

    她脚拌在门槛,直接摔了出去。

    那个书架倒下恰好卡在门框上,只掉了些书下来。

    他不推,她还不会受伤。

    他一推,她差点儿摔断骨头。

    闻阶被自家姐姐训得狗血喷头,也不敢说话。

    沈薇宁看他着实可怜,“刚才那个小药膏摔坏了,味道我还挺喜欢的。”

    “闻大夫就多给我两个,当做补偿吧。”

    闻阶这下抬头,看到沈薇宁细白的手腕上刺目的擦伤。

    “我、我多做些姑娘!”

    沈薇宁看他被吓到的样子,笑了下,“闻大夫不必自责。”

    “若是书柜真的倒下来了,反而是救了我性命!”

    闻雅上好药,将弟弟做的伤药都搜罗了一遍,全部给沈薇宁装上。

    “沈姑娘,我弟弟做的这些药膏还挺好用的,你都拿上,他师傅都说他顶多算个药膏大夫。”

    闻雅不顾她的推辞,直接帮她把东西拿上马车。

    一打开车门,却看见一个她再熟悉不过的东西。

    她的绿倚。

    不,曾经。

    沈薇宁上前,“这把琴是我闹着让爹爹搜罗来的,当时只是为了和她人怄气。”

    “它在我屋里放了十几年,除了它真正的主人,它没再响过。”

    闻雅的眼眸垂下,脸上是淡淡的苦涩,“沈姑娘说笑了,我现在是一介农女,还是姑娘自己留着吧。”

    沈薇宁直接将琴抱了出来。

    随手在琴上一划,曲调七零八落。

    “姐姐你看,再好的琴,没有人弹它,也只是一个器物。”

    “因为你能给让它活起来,因为你是闻雅,和闻二姑娘,还是农家闻娘子,又有什么区别呢。”

    闻雅忍不住抬手摸着琴弦。

    她的手早就不复往日的光泽,满是粗粝的伤痕。

    她瑟缩了一下,刚想收回,就被沈薇宁一把摁住。

    然后再顺势将琴塞进她的怀里。

    沈薇宁笑眼弯弯。

    “姐姐,高山流水遇知音,我虽然不是钟子期,但姐姐一定是那个完美的俞伯牙!”

    闻雅环抱着绿倚,她看着面前笑靥如花的小姑娘。

    心底缺失十几年的那一块,好像慢慢填满了。

    瞬间水雾充满了眼眶,“沈姑娘,我……”

    沈薇宁从她的手里接过那一包沉甸甸的瓶瓶罐罐,“我也不亏呀!”

    闻雅哭也不是,笑也不是,“沈姑娘,哪有这么算的……”

    沈薇宁不太适应这样哭哭啼啼的场景,她连忙爬上马车。

    “我就是这么算的!”

    “下回我还要来听姐姐弹琴,好好感受一下当初曹大家感叹的,余音绕梁是什么感觉!”

    ……

    沈薇宁回到家的时候,小姨恰好也回来了。

    门房看到两人一模一样的装扮,瞪圆了眼,若不是天天看着大小姐,一眨眼,还真分不出来谁是谁呢。

    沈薇宁看着冷霜抗还没醒的潘文嫣下马车,瞪着眼指了指。

    这、这出去一趟怎么成这样了?

    谢青禾,“嫣姑娘太诚心了,一定要亲自爬三千台阶,体力不支晕倒了。”

    沈薇宁的嘴型慢慢从“啊?”变成了“哦?!”

    谢青禾拎起她手里的蓝花包袱,竟意外地重。

    “买的什么?”

    “是……”沈薇宁顿了下,“是我用一把琴换来的好东西!”

    两人一边往回走,迎面遇上了沈昱瑄。

    沈昱瑄本来就不爱读书,大哥生病,无人管束,他更是光明正大地逃学了。

    “姐姐和姑母这么一穿,倒还真像是亲姐妹。”

    沈薇宁抬手敲在他的脑门上,“胡说八道!”

    “你还不去书院,小心大哥知道了家法伺候。”

    沈昱瑄毫不在乎地摆摆手,“让他打,我都不带叫唤!”

    沈薇宁,“……我真觉得你留在京城就是错误,你应该跟着爹爹去边关。”

    “是吧!”沈昱瑄这下眼睛亮了,“我都不知道给爹写了多少信,全部石沉大海!”

    “大哥也不肯帮我说话……”

    他望着沈薇宁笑得眼睛一眯,“姐姐,爹最疼爱你,替弟弟美言几句!”

    “包在我身上!”沈薇宁一拍胸脯,碰到手上的伤,疼得她龇牙咧嘴。

    沈昱瑄和谢青禾这才看到她手上颤了白纱布。

    “怎么受伤了?!”

    沈昱瑄变了脸色,“谁欺负你了!”

    沈薇宁知道他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连忙安抚,“没事!我不小心摔的,都是小擦伤!”

    “西郊的路不好走,不小心的。”

    沈昱瑄皱了皱眉,“你去西郊做什么?”

    沈薇宁没有让沈昱瑄知道这些事,怕他惹下更大的麻烦。

    “没事,就是听说郊外有个神医,所以去弄了点儿药。”

    她拍了拍谢青禾手里的那个沉甸甸的蓝花包袱,“看到没,都在这儿,可是画了大价钱呐!”

    “行了,你去玩吧,钱够不够,我给你点儿。”

    沈昱瑄是家中的老幺,等他懂事的时候,没有娘,爹去了边关,祖母也没了。

    相比性子冷一些的大哥,脾气有些炸的姐姐他更亲近些。

    他自小就没人护着,只记得爹对他说的一句,自己打回来。

    所以他在国子监打遍无敌手。

    就算是皇子,他也敢提起拳头就捶,只要不打死就行了。

    他惹的最大的祸事,是爹爹用三万兵力救回来的。

    他以为会被爹爹责罚。

    回来后,爹爹只是摸着他的头说。

    打得好。

    他一直不明白,为什么爹爹对他这么宽容了,可又什么都瞒着他。

    就好像现在的姐姐一样。

    他神色立马淡了下来,“行吧,没事就行。”

    “我去斗蛐蛐了,晚饭给我留点儿就行。”

    说完他甩着袖子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诶!!你真不去书院了!”

    回应沈薇宁的只有一个摇摇晃晃的背影。

    “这死孩子,没心没肺……”

    没心没肺吗?

    谢青禾抿紧了唇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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