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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一身正气严世蕃(第一更)

    “东楼兄!”

    “十三郎!”

    两刻钟后,海玥和严世蕃再度碰头。

    海玥负责询问赵晨的书童谨言,严世蕃负责询问桂载身边的书童砚青和婢女兰茵,此时开始交换线索。

    严世蕃自信满满,率先开口:“我这里有两个重大发现!”

    “第一!桂德舆昨晚收到了一封信件,看了信件后,今早才要来国子监应试,据他的贴身婢女兰茵交代,信上是威胁之言,似乎与桂德舆的兄长有关!”

    海玥道:“兄长?”

    “一母同胞的兄长,桂家二少,桂辐。”

    严世蕃压低声音,开始介绍桂萼家中的情况。

    相比起严世蕃是严嵩膝下独子,其他朝臣的子嗣基本都有不少,比如桂萼,活着长大的就有三子。

    长子桂与,正妻吴氏所出,任尚宝司丞;次子桂辐,侧室史氏所出,任中书舍人;幼子桂载,同样是侧室史氏所出,如今还是白身。

    长子桂与所担任的尚宝司丞,是正六品的恩荫寄禄之职,勋贵子弟挂名领俸,而无实际履职,即“食禄不任事”。

    次子桂辐的中书舍人则好得多,明朝的中书舍人远不比唐宋时期,掌诏令起草与机密决策,沦为文书执行者,但终究是天子近臣,常常能在皇帝面前出现,若是得了青睐,自然前程似锦。

    由此可见,侧室出身的次子反倒比起嫡长子更有能力,等到桂萼致仕后,在朝堂上说不定还能继承其父的几分影响。

    海玥道:“正因为威胁信涉及到自己的同胞兄长,桂公子才没有声张,默默来了国子监?”

    严世蕃颔首:“不错!据婢女兰茵描述,德舆有迟疑过,是不是要禀告桂阁老,但家中两房争斗也很激烈,最终还是没有贸然行动,而是决定先来国子监看看……”

    “为什么是国子监?”

    海玥目光一动:“桂家二少,是科举入仕么?”

    “十三郎不愧是神探!”

    严世蕃眼中有着赞叹:“桂家二郎也是国子监监生出身,如今特意选择国子监,或许是与桂家二郎当年的过往有关,比如某件丑闻?”

    海玥微微点头:“那威胁之人,可有头绪?”

    严世蕃深吸一口气:“这就是第二个发现了!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就是赵七郎!据书童砚青交代,之前正是赵七郎主动寻他家公子低语,德舆大为震惊,当时用惊怒的眼神瞪着赵七郎好一会,才屏退左右,单独与他在屋中说话……”

    “这倒是有意思了!”

    海玥目露沉吟。

    从死者赵晨的书童谨言,他得知了赵晨与桂载曾有争执,赵晨骂桂载是小妾生的,因此觉得对方会怀恨在心,今日才会持刀捅死了他的公子。

    从嫌疑人桂载的书童和婢女口中,则变成了桂载今日来国子监,是收到了一封威胁信,信中涉及到他的兄长,忌惮之下不敢声张,而写信之人,很可能就是死者赵晨?

    两人互相仇视?

    互相设套?

    关系挺乱啊!

    “走!我们回现场!”

    交换了线索,海玥不再耽搁,直接朝着院内走去。

    与其猜测,不如问一问当事人。

    桂载此时已经不在现场,而是坐在学堂外的青砖上,颓丧地抱着脑袋,一言不发。

    当海玥和严世蕃来到面前,他缓缓抬起头来,声音已经恢复了几分镇定:“两位查到什么了么?”

    严世蕃目光闪烁,还在组织语言,海玥开口道:“阁下是否曾被赵七郎以出身辱骂?”

    桂载愣住:“此言何意?”

    海玥很是直接:“他辱骂你是侧室所生。”

    “这个啊?”

    桂载怔了一怔,没有意料中的羞恼,反倒有些哭笑不得:“两位可知,赵七郎也是侧室所出?”

    “嗯?”

    海玥眉头一动,严世蕃则怔住。

    桂载解释道:“如今的武定侯夫人赵氏是正妻所出,贤淑大度,素有美名,赵七郎为侧室所生,出生没多久,其母就病死了,幼年丧母,很是孤苦。”

    “所幸他及冠后,被赵氏从家乡接了过来,养在侯府,这几年可是风光无限,两位若不信,在侯府一打听就知。”

    “他若是正室所生,这般辱我,我确会感到羞辱,但他也是侧室所出,我只觉得他口不择言,被怒火冲晕了头脑……”

    顿了顿,又有些不屑:“亦或者,赵七郎得到那嫡出姐姐的疼爱,把自己的出身忘了?呵!那便是可笑了!”

    严世蕃还真不知这些。

    不得不承认,这位说得没错。

    小妾生的骂小妾生的,对方身份地位还比自己高,这就显得自取其辱了。

    海玥则道:“既然赵七郎与侯夫人非一母同胞,你可知他们姐弟的关系近来如何?”

    桂载皱起眉头:“为何这么问?”

    海玥道:“根据书童谨言所言,赵七郎近来沉默寡言,心情躁郁,具体的情况他虽不知,但或与那位侯夫人有关。”

    事实上,书童谨言吞吞吐吐,显然知道些什么,但无论海玥怎么逼问,都顾左右而言其他,最终没有交代出秘密,倒是合了“谨言”这个名字。

    但这恰恰也证明了,那对姐弟之间肯定发生了某件事,且不是一般的严重,不然书童谨言不会都到了自身难保的地步,还咬紧牙关,始终不肯开口。

    “赵七郎近来确实不太对劲,脾气愈发暴躁,常常无事生非,我已准备与他疏远……”

    桂载缓缓地道。

    海玥看向严世蕃,严世蕃微微点头,示意确实有这个趋势。

    桂载接着道:“至于他与他姐姐的关系,这我就不知了,他的家事,也与本公子无关……”

    海玥道:“但阁下的家事,他却很关注,还写信威胁,你今日才出现在了国子监?”

    桂载脸色立变,咬了咬牙,嘶声道:“不错!那封威胁信件是赵七郎写的,我不明白他到底是怎么了,居然说出那等无稽之谈,中伤我哥哥,实在可恨!”

    海玥沉声道:“所以你杀了他?”

    “没有!本公子没有杀人!”

    桂载愤怒起来,猛地起身:“赵七郎从小习武,牛高马大,我如何能杀得了他?”

    确实,桂载长相俊美,唯一的缺陷就是个子矮,对应到后世只有一米六几,而赵晨长得牛高马大,近一米八。

    况且一个练武不读书,一个就是文弱书生模样,无论是从身高体态,还是体魄力量,两个人都是高下立判。

    当然,强壮的人一旦大意,也难免会被弱小的人杀死,尤其是在前者轻视后者,掉以轻心的情况下。

    赵晨准备要挟桂载,仗着身高体壮,不将手无缚鸡之力的对方放在眼中,结果不料桂载掏出腰间的短刀就刺,一下刺死对方。

    这完全有可能发生。

    但这样出其不意的杀人,短刀刺入对方腹部,喷涌而出的血迹肯定会沾满衣衫,绝不可能如桂载这样,身上的白衣一尘不染。

    可如果不是桂载杀人……

    难道真如对方所言,有第三个看不见的凶手存在?动机又是什么呢?

    海玥打量着眉宇间满含悲愤之色的桂载,整理线索,严世蕃则突然转头,踮起脚尖:“顺天府衙来人了!”

    其实不用他说,海玥已经听到了,后方传来大批人手抵达的声音,显然这起骇人听闻的杀人案通知到了京师顺天府,衙门的人到了。

    而桂载双膝一软,又缓缓坐下,颤声道:“东楼!东楼!我真的是冤枉的!你帮帮我!”

    “德舆放心,我一定帮你!”

    严世蕃立刻伸出手,握住他的胳膊,狠狠摇了摇,话语激昂,掷地有声。

    诚如海玥所想的那样,他现在这般积极奔走,不为了别的,就因为桂载是桂萼之子。

    他的父亲严嵩如今是礼部右侍郎,主持修撰《武宗实录》,借着出入宫禁的机会,有意结交司礼监太监,但过程并不顺利,严嵩回家,偶尔也会长吁短叹,以前官位低微时,横眉冷对阉党,宁愿隐居钤山,绝不卑躬屈膝,如今已是三品大员,反倒对内侍卑微起来……

    严世蕃听在耳朵里,却只想着帮父亲的忙。

    水往低处流,人心总是高了还想高,又有什么不对?

    越是到了这个位置,越想要进一步,理应更进一步!

    但这一步之遥,往往是咫尺天涯!

    和周宣的原因一样。

    上面没人。

    当然,严嵩的层次要更高,他的上面,指的是内阁首辅张璁、内阁次辅桂萼、吏部尚书方献夫,这群真正能够决定官员升迁,位极人臣的大礼议新贵。

    所以严嵩早早让严世蕃和桂载往来,就希望通过子嗣之间的关系,加深交情。

    结果卸任国子监祭酒后,桂萼也没有拉他一把,只是按部就班地升迁。

    大礼议新贵这个圈子,实在排他,想要融入进去,太难了!

    然而现在却是个机会……

    如果能洗刷桂载的杀人冤情,避免桂萼与郭勋的正面冲突,那么内阁两位阁老、吏部天官尚书、勋贵第一人,都得记得他们父子的好啊!

    严世蕃想到这里,简直美滋滋,松开桂载的手,转身雄赳赳气昂昂地上前,迎着顺天府衙,发出正气凛然的大喝:

    “且慢!此案有冤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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