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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7章 处政阵约(求月票)

    赵倜接过信笺,拆开后瞧看,是辽国西南路招讨司,招讨使耶律端庆所写。

    招讨司是辽国负责管理边疆地区军务的部门,用以震慑外方,防范外敌,维护安全稳定,兼管地方政经。

    这个机构类似大宋的经略安抚使司,不过辽国的招讨司所辖地盘要比宋的经略抚路大上许多。

    辽国只有三个招讨司,分别是西南路招讨司、西北路招讨司、西路招讨司。

    其中西南路招讨司和西京道部分重合,下有丰州天德军、云内州开远军、宁边州镇西军、东胜州武兴军和金肃州河清军等处。

    因为两地重合,政经交接,所以西南路招讨司向来与西京道留守司不和。

    辽国西京道留守兼大同府尹是西京道最高主官,负责管理西京道的军政事务,留守司下还设有西京兵马都部署司和西南面安抚司等机构。

    这样一来很多地方就出现了一处两令的局面,争权夺利,朝令夕改,下方苦了边境百姓。

    这个西南路招讨使耶律端庆赵倜认得,他当日出使辽国同耶律洪基秋狩之时,耶律端庆也在场,其人乃是辽国宗室,寿昌帝耶律洪基的族侄。

    对于此人赵倜了解不多,只是见其秋狩几日射得了许多猎物,弓马精通,武艺纯熟,篝火旁互饮过一杯酒。

    这人后来没有参加文华殿诗会,被派出外面差遣,去年的时候被耶律洪基任为了西南路招讨使。

    赵倜扫过来信内容,不由微微一笑,这耶律端庆倒是会找时机,赵煦在的时候不声不响,只陈兵对峙,探得赵煦离开,立刻来信威胁,居然张嘴便索要黑山威福军司土地。

    信中措辞十分狂妄嚣张,其不管大宋听与不听,言语跋扈至极,仿佛自说自话,总之就是张嘴便要,好像大宋肯定会给。

    赵倜看完,将信与众人传去,众将都看了一遍之后,刘仲武道:“王驾,我看此人可能有病。”

    种师中道:“如此狂横之徒,属下也是头次见到。”

    高永岁道:“下官从未听过辽有此将,大抵无名之辈,夸谈炫耀,不足为惧。”

    赵倜笑了笑:“这人我却是见过一次,似乎……并非这种性子。”

    众将闻言急忙询问,赵倜把当日出使辽国的经过说了一遍,章楶道:“王驾的意思是此人故意为之?”

    赵倜点头:“我在辽国瞧此人武艺精通,却并不骄躁,没想到还有谋略,趁陛下离开之际,故意狂妄话语,激怒恐吓,惑我军心。”

    章楶道:“王驾明鉴,若此人如王驾所讲,那确为有勇有谋了。”

    赵倜道:“他不知我来,我回他一封信,看他如何说法。”

    说罢,叫人铺纸研墨,蘸饱狼毫,“唰唰唰”写了半页纸,然后打发人送过弥娥川去。

    随后开始询问军中情况,此刻黑山威福军司依旧署兵二十万,虽然之前进攻这里有所战耗,赵煦又带走部分,但从旁地补充过来一些,只为防范辽国。

    而将领却没有原本那么多,毕竟此番西征很多边境经略安抚使都跟随过来,如今覆灭了西夏,一些主官便回去就防了,而且西夏各处军司也需要人驻守。

    这时剩下的除了几个重要抚帅之外,大多都是年轻将领,三大将门的子弟,还有刘仲武、刘法等人。

    接下并不停歇,出外巡逻各处,城内看了一番,然后去到城外,走了黄河边,又去远处横列大营与辽兵对峙之地,直至傍晚时分方才归来。

    赵倜住于原本的军司都统军府,身边只带了韦寒沉、周侗、王承宗、朱初一四个,余下人等皆留在了兴州。

    毕竟此刻西夏虽然覆灭,但各处并不算稳妥,尤其兴州城内,虽然军管,但时不时还有事情发生。

    无论多腐朽的王朝,末年覆亡之后,总会有余烬存在未消,在暗中星星点点,意图反复。

    王朝灭亡时,没有烂到一定程度,这种反抗可能激烈一点,刺杀袭军种种。

    而王朝亡时彻底腐败不堪,那大抵就是渗透居多,美人计文治教化等等掺合进去,潜移默化,试图一点点腐烂新朝的风气。

    西夏则是第一种,其时虽然说不上清明,可也没到大厦将倾的地步,所以此刻兴州城内还是颇有几分混乱。

    可首先要解决北面辽国问题,所以赵倜只能先行北上,兴州多留人手,维护带来的王府众人安全。

    回到军司后简单吃过饭便行休息,第二天照常议事,观看各处送来的政军报告。

    他身为西北诸路宣抚置制使,西北诸路兵马都总管,在眼下这个战时状态,是要处理各处军政要务的,尤其是还有陇右大都护的职位,赵煦圣旨又督办一切,便宜行事字样,便是要总揽所有。

    这样就算是玉门关、西海、甚至陇右最西节占城和回鹘、喀喇汗、吐蕃交接之处的事宜,多得汇报过来。

    每日信报仿如雪片般飞来,赵煦在时还好,毕竟带了朝中不少文武官员可以处理这些。

    但他走了,那些官员除了部分任命去西夏各处之外,其余的全随驾返回东京,赵倜过来则是手下一清二白,压根没有班底可以处理这些事务。

    他坐在案后看着前方堆积如山的折报,顿觉有些无语,但哪怕再多也还是要看的,不看的话只会越积越多。

    众将这时在旁都不敢言语,这些人虽然有的是文官身份,知一州一府,但几乎全为武将根底,转文官是为了能独自统兵更进一步,而州府政事都有手下料理,就是大事上拿拿主意。

    此刻看着那些恐有数百封的折报,个个头大如斗,生怕赵倜喊他们一起处置,这些折报内容五花八门,涵盖军教农商方方面面,他们看着就心中发慌。

    赵倜目光抬起,扫过众人,轻叹了口气,抄起笔来冲旁边周侗示意,周侗立刻拿起一本打开放到他的前面。

    赵倜眼神略略瞧了一遍,就落笔批复,然后推去一旁,接着周侗又递过来第二本。

    他几乎不假思索,速度极快,看过便批,片刻之间已经是完成了几十本之数。

    前方众将都望得有些傻眼,怎么能这么快?这是想都没想就写了吧,不会是胡乱写的吧?

    他们州府做主官的都熟悉批复流程,总要斟酌一二,遇到大事难决的说不定要隔天才给出结果,哪里会眼前所看,简直一挥而就,似是根本没有思考。

    赵倜也不瞅他们,就像偶人一般,重复着批复的过程,这些折报上面的内容和问题,对他来讲实在是太简单了。

    以他的经验眼光,还有这些年过目不忘博览群书,通古晓今的积累,处理起来轻松无比。

    他叹气的并非是内容有多难回复,而是太多了,若天天都有这么一堆,实在也是一件烦心之事。

    此刻司堂之内只有落笔之声,还有放折子推折子的声音,就这样半晌之后,方才去掉了三分之一左右。

    赵倜将笔一抛,身子向椅中一靠,暗想这也不是个办法,但眼下军事未定,没法子收拢审查那些西夏降官,可不将那些降官之事整合完毕,提拔一些再重用一些,光靠自己处理的话可就不用干别的了。

    他看向诸将,诸将这时都满脸震惊,望着案上折子,再望向赵倜,不相信他已是完成了这么多。

    赵倜道:“我写得慢了点,也难知晓有没有错漏,都来看看吧,尤其几位经略相公,有失误好指出来,本王改一下,此刻各地事务敏感繁杂,不好出错。”

    诸将闻言全部面皮抽搐,你这叫慢?恐怕就算是默写也没有这么快吧?

    众将面面相觑,赵倜若不是说自己写的慢,他们也就不想看了,虽然心中好奇,但这事总有些不恭,可对方如此快速,还言称呼慢,个个都不由纳闷,这还叫慢,还能多快?究竟写了些什么东西,能这样信手拈来?

    章楶微微沉吟,上前一步:“王驾,那下官就瞅瞅吧,也好与王驾学习一番,平日里在环庆路处理公务可实在叫下官头疼得紧呢。”

    赵倜笑道:“都过来看。”

    有章楶牵头,其他经略还有将官也走了过来,小心翼翼翻起那些批复完成的折报。

    不看不要紧,一看不由全都大吃一惊,这折报非但回的条理清晰,有理有据,而且在一些问题上给出的答案简直堪称完美,就是他们哪怕想一夜都未必能想出来这种处置结果。

    章楶手指颤抖,连连翻去,几乎本本皆是如此,简直无一例外。

    尤其上面根本没有半点勾抹涂改,字迹极为优美,简直有书法大家风范,这还是随手写的,真不知道赵倜如果认真写一幅字将会何等典雅飘逸。

    “这,这……”章楶不由满面震撼,瞅向其他人,其他人也都是如此表情,望着赵倜,颇有几分瞠目结舌,不知所措。

    因为这实在是太惊人了,须得多高的才思决判,多敏锐的军政判断,才能写这么快的回复出来?又得多好的书法功底,才能即快又不失端庄的书写完成?

    赵倜道:“诸君……觉得本王的字如何?”

    “啊?”众将不由一愣,没想到对方竟然问起了字。

    “算了,算了……”赵倜摇了摇头:“本王的字原本就写的一般,此刻匆匆而就,便更不入眼了,不为难诸位了。”

    众将闻言脸色变化,未免胸中忿忿,暗想你这要是难入眼,我们写的岂非不都是狗爬鸡啄?

    “王驾之字,下官自愧弗如。”章楶开口道:“王驾也实在是太过谦了。”

    “王驾实在是过谦了。”诸将异口同声。

    赵倜摇了摇头:“诸位捧杀我了,那些批复错漏不对地方,且提出来,好做修改,早早送过去莫耽误了事情。”

    “错漏不对……”章楶摸了一把胡子,瞅了瞅众将。

    众将不由嘴角咧咧,哪里有不对的,比他们想一天一夜想出来的批复都好,甚至有的事情解决办法,叫他们想一个月都未必能想得出来。

    “诸君难道不愿与本王分忧吗?”赵倜皱眉,脸色微有不霁。

    “这个……王驾的批复也没有什么错漏之处,堪称典范。”章楶垂眉道,心中不禁暗叹,没想这位才智居然这般惊人,真乃世所罕见。

    “王驾无错,下官们无从提起指出啊。”众将都是一副同章楶相同的表情,心中震惊无比。

    赵倜看了看众人:“真的如此?本王平生不爱读书,只爱舞抢弄棒,宫中教师皆知,诸位……不是在奉承我吧?”

    众将嘴角抽搐,心说燕王你不读书都有如此本领,我们读书的却做不到,那我们岂不是书都读狗肚子里了?

    “王驾太过谦了,下官们并非奉承,实在是王驾处理得当,下官们自愧不如啊。”诸将忙道。

    赵倜想了几息,道:“既然如此,那本王继续写了,真的没有什么错漏吗……”

    他微微摇头,继续批复,将近中午之时,已然完成了半数,看得众人大气都不敢喘,眼神都有些发呆。

    至下午申牌刚起,所有折报批复完毕,赵倜将手中紫竹笔管一丢,心想这简直就不是人干的活啊,如此下去,岂还得了。

    他在众人目瞪口呆之中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刚想说话,城外前营军指挥进来报告道:“王驾,辽国派人回信来了。”

    赵倜摸了摸下巴,道:“本王不想再看什么字了,你就直接念吧。”

    军指挥不知他何故此言,看着诸人都是一副拧巴惶骇的神色,也不敢多说什么,急忙拆开信,读了起来。

    片刻读完,堂中鸦雀无声。

    良久之后赵倜轻咳一下,道:“这耶律端庆知道本王在上京作诗,大杀四方,文采整座上京城之人都无法相比,论起诗词,辽国朝上朝下无人能及……”

    章楶望了望他,幽幽地道:“王驾,可他这次约王驾阵前相见,说的是要与王驾一同行狩猎之事啊……”

    “狩猎之事……”赵倜吸了口气,露出思索之色:“之前去上京与耶律洪基秋狩,本王却一只兔子都没打到,这耶律端庆居然要约本王狩猎……”

    众将闻言不由纷纷攒起眉头,耶律端庆既然当时也在耶律洪基秋狩队伍里,显然记得此桩,此刻是要行彰显武功事情了。

    赵倜叹气:“没想到这耶律端庆还是个有心之人,记得这件事,此刻已知本王坐镇黑山军司,是想卖弄本领了,想要败我军威。”

    章楶道:“王驾所料不错,必然就是如此,这样思来耶律端庆此人狡诈,前面故意来信狂言,乱我军心,此般又以旧日之事相架,实乃奸滑之辈。”

    赵倜想了想:“其实本王也不算一无所得,后来在草原深处的山上捡来一只大雕,这次西行带来,此刻便在兴州城中。”

    章楶低声道:“王驾,那捡来的是不好作数的……”

    赵倜哦了一声:“不好作数,这耶律端庆明知本王当时无所得,还邀去狩猎,诸位觉得本王是去还是不去呢?”

    众将闻言纷纷露出为难神色,对方这是明晃晃的阳谋,此刻尚没和辽国兵戎相见,只是战场对峙,若连打猎都不敢比较,也实在有煞威风。

    赵倜瞧众人不言不语,摇头嘘声道:“总不能长对方志气,败自家军威,明日就去见一见他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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