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惊鹊躺在床上辗转难眠,她做梦也没想到今天会再见到陆战。
别看她一晚上对陆战的态度都很冷淡,实际上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心跳得有多快。
刚才吃饭的时候脑子发热,现在冷静下来想一想,便能猜到今晚的饭局肯定不是一场意外。
除了她,陆秋雅和陆战的表现都太过镇定。
特别是陆战,本身他会出现就已经够让她意外,没想到更让她意外的是他似乎......
一直在笨拙地向她示好?
韶惊鹊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感觉,可又不得不承认,今晚的陆战好些时候都让她想起了两人刚认识的那段时间,那时候的他也是像今晚这样笨拙地表达着对她的好感。
而今晚,她居然还没出息地被逗笑了好几次......
原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把过去彻底放下的心理建设,其实却早在京市和宋阳羽吃那顿饭的时候就产生了一丝松动。
她后来专门抽时间到京市图书馆去借阅了相关内容的书籍资料,翻阅了许多和失忆有关的医学书刊和心理学书刊,还真被她找到了宋阳羽口中提到的催眠术。
经过她仔细研究才发现,原来要做到自我催眠的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也并非绝无可能。
假设陆战真的是刻意选择忘记她,那他最有可能做的就是书本上提到的自我催眠诱发动机性遗忘。
这是一种主动性的记忆抑制行为,他通过抑制控制机制,结合催眠状态下增强自我暗示,逐步重构自我叙事以达成对特定人物记忆痕迹的解构。
要做到这一步,需要这个人有极其强大的意志力和自我控制力,而且这样做,极可能会带来严重的潜在后果,比如认知混乱、情感钝化、躯体化转换、海马萎缩等。
而经过众多科学家的实验,真正能实现自我催眠的人万里挑一。
且不论陆战是不是那万里挑一的人,他这么做的动机韶惊鹊也无法理解——
明明说好了救灾回来两人就领证结婚,为什么要刻意把她忘掉?
他把她忘得干干净净,当然不会为此感到伤心难过,那她呢?
他在做这件事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这件事会给她带来多大的冲击,她能不能承受得住?
现在她好不容易调整好自己,下定决心不再纠结过去,放下一切往前看,他偏偏又在这时候冒了出来!
韶惊鹊越想心里越闷得慌,只觉得一阵口干舌燥,反正也睡不着,干脆起身下楼倒杯水喝。
客厅里漆黑一片,韶惊鹊放轻脚步摸黑往厨房的方向走去。
忽然沙发上传来一道声音,吓了她一大跳:
“我找过了,厨房里没吃的。”
韶惊鹊立马打开客厅的灯,这才看到祁盛之双手枕在脑后仰躺在沙发上,一脸颓丧之气,一看就知道肯定又和萤子闹了别扭。
有了前车之鉴,她不想过问他们两人之间的事,只随口答了一声:
“我只是下来倒杯水喝。”
在回五槐街一号之前,祁盛之给自己找的理由是忘了把酒柜里的几瓶好酒带走,可没想到回来就先吃了一个小时的闭门羹。
这都是因为他前晚赌气离开的时候,为了表现出决绝的效果,意气用事地把钥匙拍在了书桌上。
刚才进屋后,他想回房间拿钥匙,结果发现房门居然被越飞萤反锁了,心里顿时一阵羞愤,显然越飞萤预判了他的后续动作,说不定今晚不在家都是故意的!
他厚着脸皮找了理由回来,就是想看她一眼,她故意躲着他不说,还把他锁在外面。
祁盛之实在想不过,明明该生气的人是他,怎么现在两人却好像完全反过来了呢?!
他心里憋屈,看见韶惊鹊下楼,就忍不住想开口和她搭个话。
毕竟据他自己这段时间的观察,韶惊鹊才是那个最了解越飞萤的人,而越飞萤心中最重视的人也是她。
他喜欢越飞萤没错,可更多时候却感觉自己看不懂她,哪怕越飞萤一字一句清晰地表达了自己的观点,他也理解不了,这件事让祁盛之感到很困惑。
可此时的韶惊鹊显然没心情搭理他,默默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完,就准备转身上楼。
祁盛之有些气恼地从沙发上坐了起来,心里只觉得这一对好朋友还真是脾性相投,一个比一个冷漠!
明明看见他如此消沉地一个人躲在黑暗中默默舔舐伤口,居然能忍住不闻不问,就像个没事人一样从他身边经过,连一句多的话都没有!
“刚才门口那个人不会是陆战吧?”
不搭理他是吧?
他自然找得到让韶惊鹊搭理他的话,刺痛人这事儿他常干,熟练工!
刚走到楼梯口的韶惊鹊果然停下了脚步,回头看他:
“有什么问题吗?”
祁盛之嘴角一勾,装作有些懊恼地皱起眉头:
“他刚才问我是不是也在这儿住......”
韶惊鹊的心里“咯噔”一下,她和丁玲在这儿住习惯了,只当是住在闺蜜家里,完全忽略了在别人看来祁盛之也和她们同住在一个屋檐下。
她心里升起一个不好的预感:
“那你怎么说的?”
祁盛之嘴角扬起一个恶劣的笑容:
“我?我当然实话实说了,我说——这儿是我家!”
韶惊鹊心里倒吸一口凉气,想都不用想陆战听到他这么说会误解成什么样子。
一时间,韶惊鹊的心跳陡然加快,脸颊也不自觉涨红了起来,憋着半天没说话。
祁盛之一看韶惊鹊这样子,就知道她肯定被自己激怒了,好整以暇地等着韶惊鹊向他兴师问罪。
反正他心情也不好,饿着肚子想睡也睡不着,找个人吵架发泄一下负面情绪,总比一个人憋着好。
哪知道,韶惊鹊却在深呼吸了几次之后,一言不发地转身往楼上走去。
祁盛之见她居然转身走了,“噌”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恼羞成怒道:
“你就不担心他误会吗?”
韶惊鹊站定脚步,转身看向祁盛之,眼神是他从没见过的冰冷:
“我只担心我在乎的人,你见过萤子担心你误会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