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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海东青

当天晚上,纪商像普通学子一般在国子监里四处闲逛,学子虽然不能随意离开国子监,但在国子监里的活动是自由的,没有任何约束,当然,如果非要偷窃打架,有绳愆厅在哪里候着,一旦被抓到,不需要送交官府,祭酒便有判决的权力。

    国子监内很开阔,是园林式的结构,除了学习的地方,还有很多悠闲的地方,一道晚上,如果不用复习,许多人结伴相聚在一起高谈阔论,纪商是南苑的学子,今天晚上他来到西苑,因为根据钱宁给的调查报告,张同新与一个名叫吴复生的学子交情深厚,而吴复生就是西苑的学子,他到西苑就是想见见这个吴复生是个什么人,不过他的想法过于天真,国子监里分东南西北四苑,每个院子里都有两千多监生,在不能透露来意的情况下,要在两千人中找出吴复生来,这简直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所以他当晚也是匆匆在西苑浏览了一遍。

    差不多到二更过半的时候,夜深人静,众学子纷纷回到自己的宿舍,准备休息。纪商也回到南苑,当他回到宿舍的时候,忽然看到一只白色的大鸟从他的房间飞出来,那只大鸟比鸽子要大许多,张的一张弯勾的利腞,双翅膀张开有两尺宽,拍动的时候苍劲有力,如同闪电一般没入夜幕之中,怎么看都不像是鸽子,反倒很像一只白色的老鹰。

    纪商不知道那只白鹰为什么会从他的房间飞出来,但他进了房间,仔细检查了一遍,根本没有发现任何东西,可是现在心怀鬼胎,草木皆兵,担心有人知道他是锦衣卫,利用白影对他下蛊,所以当天晚上不敢进去睡觉,来到外面的走廊,靠着柱子睡了一晚。

    第二天早上,他将宿舍的门窗统统打开,让阳光照进房间里面,希望能够让阳光和空气将蛊虫驱散。

    辰时一刻,便是开课的时候,纪商收拾自己的书籍,赶到学堂,发现林学正已经坐在讲台上看书,其他的学子也摊开书本温习昨日的功课,还有其他学子陆陆续续地走进学堂。

    “林学正,请问我坐那里?”

    林学正放下书籍,看了看他,发现他是昨日新入学的学子后,便指着靠边第三个位置说:“那是你是座位。”

    纪商行礼说:“谢过学正。”去到座位坐下,放下书籍,前面的一个学子回头说:“你是新来的?”

    纪商点了点头说:“是的,我申请入读国子监已经有一年了,到今日才排到我!”

    “你这个位置原本是有人的,你知道为什么会出缺吗?”

    “想必他被退学了吧!”纪商不动声色地说了一句。

    那学子故作神秘地笑了笑,“可不是吗,他。。。就。。。是。。。退。。。学。。。了!”这话拉的很长,阴阳怪气的。

    这时后面那个有点黑的学子叫道:“周阳仁,你少在哪里寒碜别人!”

    纪商回头说:“在下蓟州赵泽,今日有幸与各位同窗读书,不知道阁下高姓大名!”

    那黑黑的学子说:“范阳李铁,家里是打铁匠,所以长得比较黑。”

    这时候,学堂上的所有学子已经入座,林学在讲课前开始点名,当点到赵泽的名字时,纪商站起来应到,林学正顺便介绍说:“赵泽是今日刚来的学子,他顶替了张同新的位置,你们以后就是同窗,要互相敬重!”

    纪商站起来说:“蓟州赵泽,初来乍到,如有失礼之处请多多包涵!”

    众人回应着稀落的掌声表示欢迎,林学正朝纪商点了点头,示意他坐下,然后让大家翻开《论语》,他将的课就是四书中的《论语》,纪商早在商翎的教导下,将论语背的滚瓜烂熟,觉得听与不听都一样,便坐在那里开始走神,心里满是昨晚那只白鹰的影子。

    国子监里讲的课程是四书五经,四书是论语,孟子,大学,中庸,五经是指诗经,尚书,礼记,周易,春秋,除了四书五经外,还要学习《大明律》和《说苑》这两本必读书。

    林学正发现了纪商的走神,叫他站起来,严肃问道:“生而不学,父之过,教而不严,师之惰,你今日第一天来上课便走神不听,是听不懂还是无心向学?”

    纪商为了调查巫蛊之术,不敢轻易开罪指导督学,低声说:“学生愚钝,不能跟上先生的进度,所以走神,请先生责罚!”

    林学正说:“论语乃必学之文,你以前读书之时,没有学习过吗?”

    纪商说:“稚龄时之学,现在已经忘记大半,许多经典句论不能理解,所以要反复寻思斟着才能理解先生所说的意思!”

    “原来如此,至于我上课讲述的时候,无论是否听懂,都要强记下来,如果遇到无法理解的经文,尽可以向我提问,不能发呆走神,自己胡思乱想!”林学正接受了纪商的解释。

    纪商知道自己不会受罚了,恭敬施礼说道:“学生明白!”

    “念在这是你第一次,这次就算了,下不为例!”林学正严肃地警告说,“坐吧!”

    纪商坐下,随后不敢再在课堂上走神,时至中午,众人的肚子已经饿的咕噜叫,林学正才让众学子下课,大家奔向食堂,纪商和李铁一起,两人各自领去了一份饭菜后,便来到食堂左侧的一条长桌吃饭,在那条长桌吃饭的学子都是纪商的同窗。

    他们对纪商这个新来的学子很感兴趣,因为他们从来没有见过第一天上课就敢走神的学生,这事如果上报给绳愆厅,必然是要被打十八大板。但是食不言枕不语是国子监的规矩,所以他们并没有出声说话。

    中午午休之时,纪商向食堂里要了一只没有阉割的公鸡,在他来来国子监前,因为知道自己要调查的人是有蛊虫在身,所以他曾经找楚太爷问了一些关于蛊虫的问题,楚太爷却告诉他,巫蛊防不胜防,只有公鸡可以避之,因为公鸡为至阳之物,蛊虫是至阴之物,两者相克,有公鸡的地方,蛊虫会退避三舍,而公鸡也能看到蛊虫,所以养蛊的人一不会养鸡,二不会吃公鸡,如果身上沾有公鸡的血腥,所养的蛊虫便会逃离,发展都后来,所有养蛊人都不吃鸡,有些极端的连肉都不吃,只吃素菜,

    可是当纪商将公鸡放进房间内,却没有发现任何动静,也就是说,房间里面没有蛊虫。纪商还是不敢在房间里呆着,一直坐在走廊上看书。

    到了晚上下课,纪商才发现李铁的宿舍和他住的不远,便去拜访,和他住在一起的是一个名叫宋伯儒的学生,那是一个书呆子,整天书不离手,说话引经据典,真真正正的一个腐儒,见到纪商来了,只是点了点头,便低头继续看书。

    纪商和李铁说了一会闲聊,便问起白鹰之事,李铁说:“亲王贵胄都有养鹰的习惯,这已经是身份的象征,许多人来到国子监读书,都带上了一只飞鹰以表示自己的身份。”

    “南苑里面有人养鹰吗?”

    “南苑中有三人养鹰,南京来的徐向书,南京的常从斌,南京的朱如聪,这三人都养着飞鹰,用于打猎扑兔,至于你说的白色飞鹰,那应该是徐向书的飞鹰了,他那只飞鹰可不得了,是传说中的海东青,以前的辽金大战你知道不,他们就是因为大辽向金国索取海东青而引发的仇恨,最后发生的灭国之战,让大宋渔翁得利!”

    纪商说:“你说这三个养鹰的人都是来自南京!”

    “可不是,他们都是开国功臣之后,天横贵胄,否则谁能养得起如此神物。你问这些干什么?”

    “昨天晚上,我看到一只白鹰从我的房间飞出来,所以才来问一问是什么情况!”纪商说,“不过南京也有国子监,为什么这些南京人要来京师的国子监读书?”

    历朝历代都设有国子监和太学府,到了明朝,太学府被废,独留国子监,又因为靖难之役后,成祖皇帝迁京北上,所以在南京不但留下了中枢六部,还留下了一个国子监,所以大明就有了两个国子监,京师顺天府的国子监称作北监或者北雍,南京应天府的国子监被称作南监或者南雍,南雍可不像南京的中枢六部那般无用,从南雍出来的学子监生历来都比北雍的要好优秀一筹,毕竟北方尚武,南方崇文,江南的学子儒生原本就要远胜于京师,所以南雍的人才比北雍优秀便是理所当然之事了。

    “这事情我也不清楚!”李铁尴尬地说。

    “我知道是怎么回事!”原本在低头看书的宋伯儒开口忽然开口说道。

    纪商一喜,恭声说:“愿闻其详!”

    宋伯儒也不过来,只是放下了书本,那开灯罩,拨动里面的灯芯,让烛光更亮,然后坐下,喝了口茶水才说:“南京远离京师,山高皇帝远,他们这些贵胄之后在南京称王称霸,原本就无人敢管,如果他们去南雍读书,国子监的祭酒还要怕他们,他们放任下来,又如何有心思读书?最后还不是落得书读不成,又祸害南雍的其他学子监生了吗,所以南雍的祭酒便上书朝廷,建议将南京的那些天横贵胄送到北雍读书,这些开国功臣之后是朝廷基石,皇上历来看重他们,为了他们能够成才,便同意了南雍祭酒的提议,让这些贵胄到京师国子监入读,他们在皇上的眼底下自然不敢肆意妄为,认真读书,后来无聊,便开始养鹰打猎寻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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