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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林学正

钱宁沉思片刻,望着他说:“也许你的猜想是对的,但你有一个月的时间,我希望你不要去做什么没意义的事”他回到公堂,从案桌上拿去一份案宗说:“这是谷雨旗,大暑旗,冬至旗三旗的调查档案,里面提到几个可疑人物,你拿回去自己研究吧!”

    纪商领命,双手接过案宗,将之与告身文件放在一起。

    钱宁又说:“从今日起,你与我单线联系,然而进了国子监便不能随意进出,我也无能为力,如果你在国子监里遇到困难,可以到国子监的绳愆厅找一名监丞,他是锦衣卫安排在国子监里的眼线,但我也不知道具体是何人,所以你要跟他说暗号,他才能知道你是锦衣卫!”

    “什么暗号!”

    “你说,‘金镜悬千古,彤云起四维。’他会回答说,‘盛行唐典法,再睹舜雍熙。’然后你说,‘红门六扇向南开!’他说,‘承天启命诛妖邪’,如果对上了,他就是锦衣卫,如果对不上,就不是,你要清楚,国子监里的司丞有七人,都是掌管着国子监里的刑罚,没有十足的把握,轻易不能与他们对暗语。”

    纪商默默的将四句话记在心里,随后钱宁又给了他一张五百两银子的银票说:“这是你的调查经费,如果能收买就去收买,钱不够,再来找我要,务必要尽快将巫毒之术调查清楚。”他为了不给纪商添加压力,又说:“但你也不必太过担心,我也知道你是忠良之后,就算差事办砸了,我也不会为难你,但你一定要用心办事,否则我很难保你平安!”

    纪商接过银票,心想:“五百两银子能收买谁啊?”不过他还是恭敬领命,然后告辞离开。

    他回到家里,换了衣服,仔细将赵泽的身份背下来,当天晚上,他跟商翎说自己要进行秘密任务,短时间内不能回家,商翎让他小心办差,也不再追问他的具体差事是什么,因为以前纪商的父亲也经常要进行秘密任务,她已经多见不怪。

    次日清早,纪商穿着一身青色便服,来到国子监,报上了来意,守在国子监前的带甲卫兵便领着他进去,来到一所红楼中找到国子监祭酒,纪商递上的赵泽的告身号入读公文,祭酒对告身号入读公文检查无误后,将典薄唤来,让他给纪商登记了入读手续,典薄又叫来一名教官,让他带着纪商到一间库房领取了两身国子监监生穿的褴衫和相应的书籍,随后教官将纪商带领到他要就读的学堂,找到主导督学。

    国子监是国办最高学府,所有费用都是由吏部拨款供应,监生不需要花费一文钱,不过国子监里面考核异常严厉,有五十八条历例,犯任何一条,轻则发配流放,重则问斩,每三天还有背诵一百字,背不出来者,红椅杖刑罚之,在洪武期间,尤为严厉,几乎每日都监生被逼得上吊自杀,不过因为屡屡兴大狱,三年一度的科举考试根本无法满足人才的录用,所以国子监便成了选取人才的好地方,洪武十九年,因为胡案,牵涉上万人,一日之内,国子监中有一千多名监生学子被提拔为官,最高者竟达到从二品布政使,布政使相当于省长,可见国子监的地位,所以说国子监严格,但却是一条晋升的好途径。

    而且国子监的教书先生都是官员,任免都出于吏部,最高是的祭酒,从四品,然后是司业,监丞,博士,助教,学正,学录,和官衙差不多,每天还要升堂,祭酒相当于正堂官,坐在中间,司业,监丞坐两边,其他人排在后面,接受监生们的朝拜,并且要质问监生的学业,如果回答不上来,那就要倒霉了。

    纪商被分配到的学堂就是张同新的那个学堂,主导督学是一位名叫林逸阳的学正,纪商看他已经四十多岁,却是头发银霜点点,一副未老先衰的样子,目光深邃,他考察了纪商的文学功底,纪商应对如流,因为商翎以前在家里闲着没事,便教导纪商读书认字,纪商继承了商翎的天资,能够举一反三,看书一遍,可以背诵一半,所以读书识字不再话下,商翎常常叹息说:“如果是出自普通人家,我儿子定能高中状元回来。”

    林学正对纪商的基础学识很满意,吩咐他今日回去准备一切,明天再去学堂听课,然后让教导领他去宿舍。

    纪商是顶替张同新的空缺进得国子监,所以他在学堂的位子是张同新所留下的位置,就是住的地方不一样,因为张同新死的奇怪,他原来住的地方已经废弃,另外选了一间空置的宿舍给纪商居住。

    这个宿舍很简陋,是个两人间,中间由一面屏风将房间隔开,屏风上画着空谷幽兰,简朴无华,屏风将房间分成了两半,各半都有一张木床,床上又被子和枕头,一张书桌,书桌上有笔架,砚台和镇纸,一张凳子,是普通的靠椅,一个衣橱,只有三尺宽,分上下两层,一个洗脸盆,放在架子上,摆设很简单,简单的像白开水一般,

    纪商选了左边,因为左边的床靠着一扇窗户,只要打开那扇窗,可以偷偷溜出去,他将衣服等私人物品放进衣橱里锁好,又将书籍整齐摆在书桌上,不过房间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人居住,所以门窗桌椅都结满了灰尘,纪商自小跟着母亲学,看不习惯满是灰尘的房间,找来扫把将房间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然后又打来一盘清水,用抹布将房间的门窗都擦了一遍,直到没有看到灰尘,他才停手,看着焕然一新的房间,他心里舒坦,躺在床上,心里想着怎么去调查下蛊之人。

    到了中午,纪商去到食堂吃饭,因为他早上不去听课,又是第一次进入国子监,所以他并不清楚开饭的时间,去的早了,食堂里根本没有人,他以为自己错过了吃饭时间,便走进食堂内部,见到许多伙夫正在做饭,地上鸡鸭鱼肉摆了一地,其中还有一条黄狗,黄狗的身上有许多棍棒打出的伤痕,显然是被人活生生打死。

    一个伙夫头目见到纪商进来,叫道:“现在还没到开饭的时候!”

    纪商笑着脸说:“我今天第一次上学,不知道规矩,请多多包涵!”

    伙夫头目上下打量了纪商一遍,看他身上的褴衣很新,便相信了他的话,说道:“这里是厨房,你是不能进来的,到外面等着吧,再过半个时辰便可以开饭!”

    国子监里的饭菜都是由官府供应,不需要监生花费任何钱财。

    纪商指着地下那条已经死掉的黄狗问:“国子监狗肉做菜吗?根据我所知,许多人是不吃狗肉。”

    “不,这是个意外!”伙夫头目说,伙夫头目是个管理人员,他只要巡视伙夫们做饭即可,不需要他亲自动手做饭,所以他有时间和纪商闲聊。

    “什么意外!”纪商出奇问道,“如果它是自己意外摔死的话,那它得来回摔了几次才能摔出这个死样来!”

    “你真会开玩笑!”伙夫头目说,他又在死狗身上提了一脚说:“这条狗叫大黄,原本是厨房里的看门狗,今日早些时候,林学正让厨房给他煮一副汤药,谁知这条死狗不识好歹,冲撞了林学正,林学正大怒,操起一条扁担,朝着大黄一顿乱打,直到乱棍打死才离去,我看着纪商大黄被打死了,也不要浪费,便提了进厨房,打算煲一锅香肉吃,当然了,这是我留给自己吃的,不是给你们学生吃的!”

    “林学正?”纪商说,他记得自己的学堂主导也姓林,不由的追问了一句说,“是林逸阳学正吗?”

    “嗯,就是他,你认识?”伙夫头目回头看他,目光中带着一丝疑惑。

    “他是我的主导督学!”纪商如实回答。

    “原来你是林学正的堂下学子”伙夫头目说,在别人面前说对方的先生坏话,他真的感到很尴尬了,脸色都通红起来,巴巴的看着纪商,摸着他那油亮的光头说,“其实这事也不怪林学正,他以前可是好人,要不是他的女儿出了意外,他也不会便的如此不近人情!”

    “哦,林学正的女儿怎么了?”纪商问,心中想起林学正那一副未老先衰的样子,忽然来了兴趣。

    “你不知道?”伙夫头目惊奇的望着纪商,随即尴尬的笑了笑说:“对了,我差点忘记你是今日才来的新生,我告诉你,林学正的女儿失足掉进河渠里淹死了,可怜林学正孤老伶仃,妻子死的早,就那么一个掌上明珠,竟然白发人送黑发人,很是可怜!”

    “林学正的女儿是什么时候出的事?”纪商又问了一句,他没想到林学正的女儿竟然是惨死。

    “好像是去年腊月吧!”伙夫头目寻思说,“我记得那天的天气很冷,又下着冬雨,否则林学正的女儿也不能被淹死在那么浅水的河渠里面是不,我猜她是掉进河渠里的时候,手脚已经被冻僵了,爬不出来才会被淹死!”

    “去年腊月,已经是半年前的事情了!”纪商心里一动,冥冥中好像看到了一线光亮。

    “是啊,已经过了半年,林学正原本是个风流倜傥的人,一夜间,满头爬满了银丝,苍老了十岁不止,祭酒给他放假休息,他说什么也不休假,天天如常上课,好生让人佩服!”伙夫头目叹息说。

    纪商低头寻思,心想:“林学正的女儿在半年前惨死,他的堂下学子张同新又在五天前惨死,这两者会不会有什么关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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