昙香园的事务自从交给了破军府代理,香绮筠恢复行动能力后所要做的事就只剩下了机械化的盖章,然而她才盖了半天,就连这个工作也被心疼女儿的玖夫人抢走,她就彻底成了闲人一个。嗯,好吧,一些无伤大雅不会影响到她身体的事,还是可以交给她办的。
比如某位正在洗澡的仁兄莫名其妙地打了个大喷嚏,没来由地一阵恶寒,表示怀疑人生,难道他感冒了?
“见过大小姐。”
芜园之中,花儿蝶儿见到香绮筠率四大护卫亲临,放下手中正在做的活计,迎了上来。
“免礼,那个洗澡狂还在沐浴么?”
香绮筠口中的洗澡狂,自然是无比喜爱和水亲密接触的香独秀香大园主。嗯,一天照着三顿饭泡,每天恨不得死在浴池里,他自认天下第二洗澡狂都没人敢认第一。
“正是。”花儿偷笑了两声,每次这位大小姐来芜园,公子都会脱层皮,不知道这次是什么风把她吹来了呢?恩,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有好戏可以看喽。
“很好,你们四个在外面等着,我去收拾他。”整天洗洗洗,洗的比面粉还要白是要怎样!香绮筠对四海兄弟道,把招待他们的任务交给花儿蝶儿,她自己往浴池的方向走去。
“花儿蝶儿,这花前月下的良辰美景,无酒不成欢,备那百年陈酿,公子我要举杯邀明月,把酒对青天。”
蒸腾的浴池格外的温暖,香独秀为了能舒服的泡澡,竟然不辞辛劳从三百里外的地方打通了一条水道,引来了山间的温泉水,又盖了一间舒适的汤池房,此刻他的声音从屏风后慵懒地传来,看来这家伙泡澡又泡美了,开始发癫。大白天的,又是屋子里,他要去哪举杯邀明月。
香绮筠听到这个声音,眉毛就忍不住上挑。全集境她最喜欢抬杠收拾的就是她这位年少英俊力拔山河气盖世(?)极度骚包的大哥香独秀。
“花儿,蝶儿,怎么这酒,还没取来啊?”当香独秀再催的时候,一杯青铜刻铸,古朴非常的酒爵被递到他的手上,朱红的葡萄佳酿注入酒爵之中,虽是不伦不类,倒也别有趣味。
随后,一双柔若无骨的手捻上他的后背,轻柔地为他按摩着赤露在外的肩膀。
嗯,花儿蝶儿什么时候这么体贴了?
香独秀借着蒸腾的水汽回过头去,刚想张嘴夸奖一下体贴的小侍女,在看到香绮筠眉眼含笑地看着他时:“噗通。”
香公子很没形象没风度地把酒爵掉进浴池之中,慌忙拽过一条毛巾浸到水里盖好重点部位,扭过头,看着他这位伟大的妹妹憋了半天最后才憋出一句话:“小妹,你的斯文哪里去了?你一介女子,怎可擅闯男子浴室。”
“斯文啊……大哥,您还知道斯文两个字怎么写?人家花儿蝶儿就不是姑娘家了吗,还不是要伺候你这个澡仙?”香绮筠压根就不理会香独秀疑似冒汗的窘况,仍是为他揉捏着肩膀,不过那下手的力道虽柔,香独秀却是再没半点觉得很舒服了,相反……如置冰窖啊!
“我说亲爱的大哥,您那只记得洗澡的脑袋,是不是真的忘了点什么?昨天晚上是谁收到传信,一本正经答应陪我走一趟的?”
啊?香独秀微微蹙眉,他答应了什么?
就知道他忘了!香绮筠狠狠地一拧香独秀的肩膀,香大公子的肩膀上立刻留下一道殷红的指印。
“疼疼疼,小妹,你这么用力,可是疼在吾身,疼在吾心啊。”
“我管你去死!昨天你不是答应了要与我一同出席要为圣帝雄王准备过寿方案的会议么!”这家伙的脑子里左边跑的洗澡水,右边跑的香氛澡豆,然后产生了化和作用满头里都是乱飞的泡泡吗!
“哎呀,我怎么可能忘记嘛,只是时间尚早,小妹你着什么急嘛。”原来是这事啊,香独秀才没有忘记,看着日头尚早,他还有澡要泡,急不得呢。
早……早你个头啊。
香绮筠隐蔽地翻了个白眼,这还有半个时辰就要开会了,他还在洗澡,就这半个时辰别说泡澡,连呆都不够他发的。
“那……你到底出不出来呢?”香绮筠在香独秀耳边轻轻地吹着气,颇有点千年女鬼吹耳边风的架势。
“哎呀呀,小妹,不要心急,你先行一步,稍后片刻我自会前去。”
“我数十下,你要是不出来,我就进去!”香绮筠使出了最新的杀手锏。
“嗯嗯嗯?小妹,你说什么?”香大公子眼珠子险些要掉进水里,他没听错吧?
“十!”
“小妹你不要啊,我好歹你是大哥……”
“九!”
“哎呀呀,小妹,小妹,你想清楚啊,就算我是你大哥,那也是男女授受不亲……”
“八!”
“小妹,你,你,你在干什么,你解披风做什么!”
“七!”
“哎,小妹,小妹,别说我们只是堂兄妹,就算是亲兄妹,你也不能这么豪迈地……”
“六!”
“啊啊,我怕了你了!”
眼见香绮筠没有停下来的意思,香独秀满头大汗万分利落地穿戴整齐,速度堪称一流,和他平常慢的比蜗牛爬还要惹人抓狂的境况大相径庭。
“哈,早这样不就省了很多事,兄长先请。”香绮筠微微一欠身,重新将披风系好,做了一个请的动作,让香独秀走在前面,她在后面陪同,防止他中途落跑再返回洗澡。
这这这,家有虎妹,凄惨狼狈,凄惨狼狈啊……
香独秀的心声如此,花儿蝶儿却是对此深表佩服,天下间除了大小姐,再没人能够对付的了这个澡仙。
当集境一干大佬们看到破天荒没有迟到的香独秀时,都有种全身脱臼的感觉,尤其是曾经被他晾了半个月才拿到一副字的弑道侯,更是觉得眼前出现的一定是幻觉。于是看到他身旁笼着袖子挎着香独秀胳膊的香绮筠仿佛看到了神。果然是一物降一物,别人治不了这个澡仙,香绮筠治起来手段一套又一套。
“嗯咳,好了,既然人都已到齐,我们开始讨论便是。”太君治轻咳了一声,还是不要深究香独秀今天为什么会出现,想破头他们也是想不出来香绮筠那种层出不穷的手段有多可怕,他示意众人统统落座,转移了众人对香独秀各种注目礼,“这次关乎到圣帝与雄王的百岁寿诞,自然不能像以往一般简单,不知道各位有何想法。”
“哎呀呀,百岁寿诞什么的,治叔你这话说的真是概括呢。在座都是能称得上是老不死的年纪,谁知道是几百岁啊。”
对圣帝和雄王,香绮筠貌似是尊重的,毕竟那是集境一把手,名义上的也得尊重下是不,不过她的话也没说错啊,在这个高手遍地走,强人多如狗的时代,动辄活个千儿八百岁的不成问题。“嗯,是个整数就好了。”老不死之一的弑道侯不觉得这么说有什么不对,对姓香的这一家子,不要太较真,否则一定会气死自己还不得好。
“虽说是整百寿辰,但眼下形势颇为暧昧,我看也不要做的太大,不如在紫微宫设下寿宴,三仪三司十二殿所有院主殿主到场,由太阴司三位祀嬛为圣帝雄王祈福,再以昙香园提供的舞姬献舞如何。”天梁院主总觉得坐在这里脖子有些冒凉气,他很清楚眼前这些人基本好到穿一条裤衩,在各自手下殿主没有到场的前提下,他一个人势单力薄身处在此,总是有种羊入虎口的感觉。
“破军府有天府院院主弑道侯携将百师替吾出席便可。”烨世兵权原本是连今天这个无聊的聚会都不想来,但考虑到几位院主都出席,他来也就来了。但结果……比想象中的还无聊。
“昙香园的舞姬堪称集境一流,当初紫薇宫一统北集时,昙香园那一曲霓裳羽衣舞犹历历在目,不知此番寿辰香园主准备的是何种歌舞?”
弑道侯不是那种喜好声色犬马的人,但对昙香园出来的舞姬,也是赞不绝口的。但凡庆典之类的,肯定首选都是找昙香园。谁不喜欢欣赏美女啊。
“既然都说是百岁寿辰,怎样也要重视下,所以这次我准备亲自献舞。”
“噗……”
弑道侯一口茶水喷了满地,他怀疑他是不是听错了,这大小姐脑袋也坏了?就算是为圣帝雄王庆寿,也不用她亲自上场吧?
“你确定要如此?”太君治闲闲地欣赏着弑道侯的囧况,又搭眼看了看面无表情的烨世兵权,最后目光落在丢出这么个炸弹的香绮筠身上。
“我说小妹啊,你是不是疯了?”香独秀终于放下手中的茶杯,品够了她从苦境带回来的好茶,一副天开了地裂了的样子看着这个某些意义上来看比自己还不着调的小妹:“这样做是不是有失身份啊。”那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老家伙,哪里值得她亲自献舞祝寿啊。
“嘿嘿,我乐意。”香绮筠丢下一个万年通用兼噎死人的好理由,打着扇子,巧笑倩兮:“既有霓裳在前,自是绿腰随后。”听她的话意,竟是要舞《绿腰》,这轻盈娟秀典雅的诗舞,可非是寻常女子能舞的好的。
香独秀眉毛一跳,他虽然是什么事都混不在意,但并不代表他观察不敏锐,就在香绮筠说出自己要跳绿腰时,明显烨世兵权身边的气氛变了,想来他也不需要让弑道侯代替破军府出场,这位是一定会亲自到场了。
直到散会后,走在回府的路上,香独秀看似漫不经心地问道:“小妹,你那舞,是舞给谁看的呢?”
香绮筠走在他的身边,一脸正经:“圣帝雄王过寿,自然是献给那二位。”
“我真是信你。”香独秀尔雅一笑:“云想衣裳花想容,绿腰盈袖红妆浓。若非秀姿紫微现,会向将台月下逢。”
“我的好兄长,你是不是皮又痒了?等下回芜园小妹我继续服侍您沐浴更衣如何?”香绮筠嘴角一抽,伸手环住香独秀的肩,看似兄妹情深地道。
“你这心思,好歹,我也算是你的兄长啊。”香独秀抬手捏了捏她的脸,“浮名本是身外物,不着方寸也风流啊~~呵呵~”说罢,他不知怎地作势,人已经从香绮筠身边消失不见,只留下一声轻飘飘的笑。
“这神棍!”香绮筠冲着他消失的方向举了举拳头,咬牙切齿地道,看我一会怎么收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