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遇就是有缘,有缘的话,就要坐在一起喝一杯。于是,原本只坐了两个人的饭桌,变成了三个。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很显然,这三个人就属于前者,虽说这形容夸张了些,他们还没到和人自来熟的地步,可这金发男子给人的感觉并不讨厌,言谈举止儒雅中带着风趣,和他们仿佛没有隔阂,该说是博学多闻吧,无论他们说起什么,都能够接上话题,却又不会让人感觉到他是个油嘴滑舌的人。自然,也彼此互通了名姓,这金发男子有个让人说不出来是什么意味的名字,笑剑钝。不过他倒是有个好听的别号,叫雅少。
“不知雅少你可知晓,武林之中有这样一种组织。”听上去这个叫笑剑钝的人似乎在苦境的武林之中行走了很久,香绮筠想起了那一日的遭遇,用手指蘸着杯中的茶,在桌上画下了一副图案。连婴儿都不放过的组织,着实让人心生好奇,好奇的让人想把这个组织连锅端掉喔。
“哦?这是……?”笑剑钝看着香绮筠将这个图案画完,目光不由闪动了一下:“你该不会和他们结仇了吧?”
“啊,这倒不是,只是有些好奇罢了。”香绮筠从笑剑钝的眼神中察觉到了些什么:“怎么,你认识他们?”
用扇子敲了敲桌子,笑剑钝有趣地笑笑:“认识倒是不认识,只是有所耳闻罢了,红楼剑阁,一个只有女子的组织,而且很少自江湖出现,有传闻说剑阁每隔数十年才会入世一次,入世便会挑选江湖之中有名的剑者入剑阁论剑,所以是无数男性剑者趋之若鹜的地方。只是剑阁发帖甚严,如非她们看上眼,是不会得到她们所发剑贴的。而且听闻红楼剑阁一年多以前便开过,想来下次再开,又要再等很久很久了。”
“这样啊……”那她上次为何会遇上红楼剑阁的人外出杀人?如果一时半会遇不上,那就算了,她也只是问问而已,什么时候有机会遇上再说吧。也不知道上次那名男子带着那婴儿怎样了,罢了,毕竟她有自己要做的事,管的太多分心太多,也是麻烦。
“嗯?大小姐,海魄有讯息传来。”昙香园中自有一套属于自己的传讯方式,海魂在接收到了海魄传来的讯息,面色变得有些古怪:“他要我们赶紧回去,说是有重要的事情发生,还说,希望大小姐能够做好心理准备,千万不要发飙,因为,你的结拜好大哥崎路人,似乎又闷声作了什么大祸……”
在听到海魂这句话时,香绮筠的眼皮不可制止地一阵乱跳,嗯,没错,看来是没什么好事……抽了抽嘴角,她问道:“海魄没有提及到什么事么?好歹让我有个心理准备,既然连他都这么说,我看大哥他作的祸不小啊。”
“并没有,我看,是海魄怕大小姐被气到,才特地什么都没提,却只让你做好心理准备吧。”海魂望了望酒馆的天花板,大约可以猜测到这祸应该是能让大小姐暴跳如雷那种,思考到她隐藏着的可怕实力……他实在是不敢想象真相大白时崎路人会遭遇到怎样狂风暴雨的洗礼,他还是默默地先给某人上柱香吧。
“那我们就快些回去,看看他究竟干了什么好事。”横竖都是要面对,还不如早点回去,万一真是什么把天都捅漏了的祸,早知道也早些找到应对方式。虽说海魄说的严重,可香绮筠还真没怎么放在心上,以崎路人的心性,太离谱的事他是做不出来的。
“需要帮忙么?”笑剑钝一脸笑容地毛遂自荐道,反正他也没什么事,一直都是闲闲的大闲人,这边听起来似乎挺有趣的样子,当然,如果对方不需要他帮忙,他也不会厚着脸皮凑上去就是了。
“好啊,若是雅少有意相助,香绮筠求之不得。”她迎着海魂一头雾水,非常嗨森地接受了笑剑钝地加入,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不过既然她愿意接受笑剑钝相助,就证明她并不担心自己一行人出身集境的事曝光,是说他为什么要在意别人知不知道他们来自集境啊,就算知道了又能怎样,现在苦境里集境的人满天乱飞满山乱窜都没见有什么事,看灯蝶和花影人那个活跃度,简直拿他们自己当土生土长的土特产了么真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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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简直就是死一般的寂静。气氛及其诡异,寂静冰寒的如同进了冰窖一般,这鬼一般的刺骨感简直让人从头到脚都感受到了凉森森。这分明就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原本端着茶杯的笑剑钝,已经不着痕迹地出溜到厅外赏花去了,他是客人,嗯,是个很无辜的客人,他有权利拒绝池鱼之殃,所以,请允许他在厅外看戏吧。
就是可怜了四大护卫,他们身为香绮筠的贴身护卫,不管遭遇怎样的变故,没有命令,都不能擅自离开自家大小姐身边半步,只是他们虽然不是始作俑者,可心底依然是颤颤悠悠,生怕一个不慎就成了被战火波及的对象。
“莫笑生……崎路人!你的脑袋里装的都是什么!!到底是你的脑子本来就有问题,还是苦境的风水不好,把你的智商拉低成了负数!我怎么记得你以前没这么蠢呢!这么愚蠢的事情你都干得出来!事到如今我真是一点也不奇怪为什么你会在苦境被人溜的满头包!你简直不能用一个蠢字来形容,简直就是,蠢!蠢!蠢!蠢!蠢!蠢!蠢!”一连七个蠢字,都没法让香绮筠觉得能够填平崎路人那犹如被一万头驴踢凹了的智商,她想想都觉得心痛,这家伙究竟在苦境遭遇了什么啊!怎么感觉整个人智商被拉低了无数个百分点呢!以前那个睿智的结拜大哥哪儿去了?他是被什么奇怪的东西洗过脑袋啊!这么蠢的事,简直就不像是他能做的事情啊!
‘咣当’一声,香绮筠手边的楠木桌子被她一掌拍成了碎片,桌上的茶杯茶碗也碎裂了一地,看得四大护卫眼皮一阵乱抽,厅外的笑剑钝背后一凉,崎路人更是眼角一抽,他这义妹竟然会武功……嗯,喂,重点错了吧!!
“行了,这事儿我给你兜着,我现在就纳闷你到底是在什么心理的催使下才做出这么混账的事儿来,灯蝶的愚蠢传染给你了吗?你被武皇和他手下那票傻瓜传染了吗?怎么能错的这么离谱!你的脑袋被打凹了里面存满了面粉和水的混合物了吗?求你了,你赶紧回集境养养你那可怜的身体恢复下你那悲催的智商吧,苦境不适合你,太危险,真的,求你了。”
她是真怕崎路人把整个集境的智商都拉低,这万一人家以为集境出来的都是这样的蠢货不就坏了……当然以上纯为开玩笑,要说真心话,她是真的不想看到自家义兄在苦境受累不讨好受了一身伤差点把命搭上,这苦境人生地不熟的一个人晃荡了这么久,就为了杀个灯蝶,结果还惹来集境某些傻瓜的找麻烦,当真是被狗咬了好心酸。
要不要这么简单就被骂的毫无还口之力,崎路人一头黑线地盯着这个说话不带换气也不觉得憋得慌的义妹,虽说不是第一次领教到她狂风暴雨一般的数落,但他确实是做错在先,没办法只能听着,何况这小妹向来刀子嘴豆腐心,既然骂都骂了,那肯定是消气了后会帮他想想怎么补救,他算是看明白了,有些事不是他能够算计的过来的,脑子不够用的后果就是会导致原先很简单的事变得极其复杂,香绮筠说的没错,他还不如回集境好好休养一番,可灯蝶的仇,他不能不报啊。
报不报仇的按一边,是说报仇无非就是弄死灯蝶而已,难道他非要因为弄死灯蝶再把自己小命搭上才算爽,本来他就是要给他兄长报仇,万一仇没报了,再把他这个他家唯一血脉葬送了,这理到哪儿说去。难道他就不怕他家在地下的长辈把他在另一个世界揍得生活不能自理才算心情愉悦吗。
“海魂,你和海魄走一趟集境,把他送回昙香园养伤,顺便警告十八楼,敢进北集地盘找麻烦,伸手剁手伸腿剁腿,他十八楼的规定管不到我北集头上,做的过分了别怪大家撕破脸,掀了十八楼正好给集境的势力重新洗洗牌,我倒要看看谁打谁心酸。还有,要是我会武功的事走漏到苦境,小心我把你们三个埋在后花园当肥料,看看来年开放的花儿是不是灿烂遍山野。海风海魅,灯蝶的事儿交给你们,弄不死灯蝶别回来见我。敢让灯蝶把你们弄伤了,我血洗了苦境给你俩当大礼。”
“别,大小姐您息怒,您交代的事儿我们是一点儿都不敢有误,您老人家会武功的事儿如果被集境的人知道,不用您交代,我们自己挖坑跳后花园埋了自己,保证来年山花开满地。”海魄一脸苦相地道,别说集境的人他们不会告诉,就连他们自己都不会去问大小姐是怎么学会武功的事,他们还想看看等等大小姐自己露出会武功的事实后,其他人那一脸吞了十个鸭蛋的表情是啥样的。
海风也是嬉皮笑脸地保证道:“大小姐你就放心吧,既然灯蝶在苦境露了行藏,我保证他一定得死,我们可不是某个人,没有那么多顾忌,一言不合就是干呗,弄不死他我们绝对没脸回来见大小姐,也许魂哥他们还没回来呢我们就已经把灯蝶搞死了。”
海风口中的某个崎路人听的是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真想一脚丫子踹死这个口没遮拦的臭小子,但是考虑到这四大护卫有些高的诡异的武功,以他现在半残不死的功体好像还真打不过,还是算了。嗯,就算全盛的时候也未必打的过。天知道北集境这些人是怎么练的,一个个对统一集境没兴趣,各个都像是个武疯子。
诶不对,等等。海魅忽然反应过来:“大小姐,你把我们都派走了,谁照看你,你这是要甩开我们的决定啊。”
“这一时半会的还用不到你们。”香绮筠对天翻了个白眼,要是能把崎路人的事情解决了,指不定她还能更好点,别以为她真的是风吹八面倒弱不禁风快进土的身子,她还真不怕有什么七灾八难地出现在她眼前,真有危险,把带给她危险的人一剑戳死拉倒。
“四位要是不弃嫌,在下可以保证贵府大小姐的安危。”见狂风暴雨过去了,笑剑钝从花厅外施施然地托着个茶杯慢悠悠地走了回来,他在外面听的一清二楚,对这个浑身上下透露着护犊子气息的女子很有兴趣,这么有个性有豪气的女子可是不多见,他是很愿意留下来结交一番。别的不说,至少他还是能护卫的了她这段时间的安危。再说了,他可不相信这位姑娘没有自保的手段,至少他心下暗自判断,她和自己的功夫当是不相上下。然而他并不知道香绮筠的身体是个不定期炸弹罢了。
“既是雅少盛情,我等感激不尽。”海魂见笑剑钝自动揽下了这个差事,也不再多言,他倒是不怕笑剑钝会对香绮筠有什么怪异的想法,他自问看人还是很准的,若是一个心怀鬼胎的人,绝不会有如此清澈透明的眼神。
终于把这五个家伙请走,能过一阵子耳边安静地日子,稳稳当当地去找寻蔺无双的消息,实际上这才是香绮筠真正的目的,她并不想让他们知道太多关于玄宗的事,不是不信任他们,而是不希望牵扯进更多的集境中人。至于这位新结识的雅少笑剑钝,看起来就不像是个怕麻烦的人,既然如此,她就不客气地接受对方的好意了,反正阴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