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大雾四起,天空依旧下着雪,堆落在地面和树枝上,透过窗外,仅凭一角,依旧能感受到寒冬的美。
宋辞晚忍不住打开后门,一阵冷风袭来,暖和的身体瞬间冰凉,立马又将门关上。
她身体抖了一下,低头对着手掌心哈气,跺脚道:“太冷了。”
房间的暖气很足,很快身体又开始暖和,她利索的穿上衣服,戴上围巾,很快又戴上帽子,以及护耳罩。
只露出一只眼睛。
这些全是池姨昨天买的东西。
池家对她确实很好了,基本上池砚有的,她都有一份。
与此同时,池砚拎着书包,单手拿着手机,站在卧室的门口。
听见隔壁的锁芯转动的声音,他揣好手机,半眯着眸子打开卧室门。
宋辞晚本能的往这边看一眼,双眸相对,池砚视线从到下打量她,最后仰着下巴笑了一声。
他慢悠悠道:“小兔子过冬变身了。”
“变成企鹅了。”
要是他知道昨晚的话被她听见了,估计这会也没脸说话了。
若是以前,宋辞晚肯定会回一句,又或者再心里骂回来,但这会只是抬眼看了他一眼。
很快笨拙的下楼,估计是家里的暖气太足了,这会热到喘不上气。
她坐在餐桌上,又把帽子和耳罩取下来。
池砚只穿着一件黑色的卫衣,坐在她的对面,喝了一口温牛奶。
以前宋辞晚虽然不太喜欢和池砚接触,但至少比今天自然多了,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但更怕没听错。
如果池砚真喜欢她,她未来三年怎么过……
她低头安安静静吃早餐,几分钟后,她站起身,“谢谢阿姨。”
阿姨笑了笑,关心道:“是我们应该做的,宋小姐,戴好帽子再出去吧,外面很冷。”
“少爷,把帽子和围巾戴上。”说话间拿过沙发上的围巾和帽子。
池砚不太喜欢戴围巾和帽子,所以池则让阿姨早上替他准备一下。
池砚接过来搭在手里,随后套上黑色的工装羽绒服,围巾随意缠了一圈,最后戴上帽子。
这会,宋辞晚已经背着书包出门了,屋里和屋外是两种世界,冷风袭来,她朝后偏头,很快鼓起勇气小跑出去。
她嘴里小声喃喃道:“不冷,不冷。”
不多时, 她目光一顿,直愣愣的落在院子里一人高的雪人,漂亮的狐狸眼睛一亮。
她没见过这么大的雪人。
身后传来脚步声,很快男生从她身边走过,跨出大门,没有丝毫的停留。
池砚余光瞥着一动不动的女生,眉尾一挑,脚步放慢了几分,慢悠悠的吹着口哨。
宋辞晚看了一两分钟才回过神来,连忙朝外面跑,不一会就追上池砚了。
她低着头又跑了一段距离,才渐渐放慢步子,黑色的鞋子半掩在雪地中,冷意袭来。
新鲜劲过后,她总算明白柳嫣和周洲为什么不喜欢冬天了,太冷了。
她双手揣进兜里,这时,一对男女生手牵手从她旁边走过,神色自然,甚至喝同一杯饮料。
她冷不丁又想到昨晚池砚说的话,下巴往围巾里缩了几下,热气扑在眼睛上。
两人一前一后进入教室,陶袁明知道今天冷,特地提前来早半个小时,替这群孩子把空调开着。
他靠在讲台上,“今天降温了,一定要注意保暖,需要送衣服的,举手,我给你们家里人打电话。”
瞧见有几名同学举手,他记下名字,“好,先早读吧,认真早读,我等会要去开会。”
“周洲,你上来监督他们,谁要是讲话,你就把名字写黑板上。”
周洲特别喜欢这种有“权利”的事,比坐在下面有劲多了,他立马拉着凳子上来,坐在讲台中间。
等陶袁明走后,他又把凳子挪到讲台旁边,和池砚挨着,他趴在书上,无聊道:“池哥,池哥,你说句话呗?”
池砚懒得搭理他,翻开语文课本背诵,周洲自觉无聊,索性趴着睡觉。
过了一会,教室的读书声弱了一小半,宋辞晚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太大了,看了周围,不少同学已经趴在桌子上睡觉了。
突然有什么挠了挠她的背,她侧头看过去,入目通红的苹果,她伸手接下,放进抽屉里,“谢谢。”
柳嫣圆圆的小脸笑起来有浅浅的梨涡,小声道:“平安节快乐。”
闻言,宋辞晚才想到今天是平安夜,没准备东西送给柳嫣,突然想起什么,打开笔袋,拿出一支崭新的笔。
她又侧头看向柳嫣,“平安节快乐。”
柳嫣眼睛一亮,她知道宋辞晚的笔都很漂亮,也很贵,基本上是几十元一支。
“谢谢,好漂亮。”
宋辞晚刚准备说什么,周洲突然吊儿郎当出声道:“妹妹,不要说话哦,我会记你的名字。”
宋辞晚立马转身,继续看书,周洲总算知道池砚为什么会喜欢她了,胆小又好逗。
如果是梁思思,这会只会说滚。
他眼睛转悠了两下,嘴里不停道:“池哥!池哥!池哥!”
“滚。”池砚眼神警告他,示意他不要犯贱。
“池哥,你说话,嘿,你死定了。”
周洲转身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下池砚两个字,很快歪头看向宋辞晚,一副欠揍的模样道:“妹妹,你刚刚说话了哦。”
宋辞晚:“……”
她双手立着书,微微抬眸,视线越过书的边缘,停留在黑板上。
有史以来,见过最丑的宋辞晚三个字。
知道他是写着玩,她望着周洲认真道:“能不能写工整一点?”
周洲:“……”
他捂着胸口道:“妹妹,你太伤我心了。”
池砚懒散的撑着侧脸,目光落在女生身上,很快又落在黑板上,最后停留在书上。
快到下课的时候,周洲刚准备擦点黑板上的名字,陶袁明走了进来,他看着黑板,又看向宋辞晚和池砚。
周洲一副天塌地模样,捂着脸不敢面对池砚和宋辞晚两人了。
完蛋了。
陶袁明敲了敲池砚的桌子,“你们两个出来一下。”
冷风吹在脸上,宋辞晚也不敢缩脖子,低垂着眉眼,旁边的池砚就要肆意几分,站姿不太规矩。
陶袁明盯着两人,“在说什么?”
估计以为是两人说话,但宋辞晚也不能说是和柳嫣说话。
这时,旁边的池砚开口道:“找她借笔。”
陶袁明看向宋辞晚,女生点头,他没有说什么,“进去吧。”
话落,下课铃声拉响,陶袁明朝着办公室走去,两人一前一后进教室,刚好和出来的对撞。
宋辞晚冷不丁往后退,靠在池砚的怀里,她连忙道:“对不起。”
还没站稳,一只大手拉住她的手臂,下一秒,靠着门边站着。
陆陆续续等人走后,两人才走进去。
柳嫣关心道:“辞晚,你没事吧。”
宋辞晚摇头,“没事,我陪你吃饭吧。”
周洲双手合十,对着两人拜了拜,“对不住了。”
等宋辞晚和柳嫣出去了,周洲立马坐在宋辞晚的椅子上,对着池砚挑眉道:“浪漫吧。”说话间看向黑板。
偌大的黑板只有宋辞晚和池砚这几个字。
池砚望着黑板上,脑海里回想起昨天晚上,他不自在的靠在椅子上。
池砚,真行。
“咦?不是吧,池哥,你脸红了,这么纯情啊,两个名字就让你脸红了?”周洲一副震惊的模样道。
池砚低嗤一声,歪头不爽道:“你眼睛被狗屎糊了?”
周洲:“……”
他摸出宋辞晚抽屉里的镜子,对着池砚,“你自己看,跟猴屁股似的。”
“哈哈……池哥,没想到你还挺纯情。”
“啊!!池哥,你怎么恼羞成怒!”周洲蹦起来,把镜子塞回抽屉里,很快回到位置上。
池砚双手抱在怀里,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靠在椅背上,目光不自觉又落在黑板上。
眸子突然模糊,宋辞晚三个字被画面取代,女生巴掌大的小脸,眉眼弯弯,露出两颗不太明显的小虎牙。
他不自觉“哼”笑出声,很快抬手按住脸颊两侧,面无表情。
你他妈犯什么傻……
最后他起身擦了黑板上的字迹。
周洲又跑了过来,神叨叨的放了一个苹果在他的桌子上,“池哥,今天平安夜,送妹妹苹果啊。”
“我妈今天非要塞我几个大苹果,我还心想是怎么回事?原来是平安夜。”
“我可是把最大一个苹果给你了,把握好机会。”
“池哥,你不会不好意思送妹妹吧?”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废话这么多?”池砚不耐烦道。
周洲道:“我还不是为了你,我跟你说暗恋失败很惨的,你会哭。”
“我哥暗恋失败,你又不是不知道,蹲在马路边哭。”
“你看他躲了几年才回来,昨天为了你,我专门去问他伤心事了。”
“结果他让我滚。”说到后面耸了耸肩膀。
他又道:“他不说我也知道,他的抽屉里还放着那个女生的照片。”
池砚趴在桌子上,头埋在手中,俨然不太想听他说话,周洲凑在他耳边,幽幽道:“池哥,我不想看见你哭。”
紧接着他乐了一声,嘚瑟的往位置上走。
他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池砚,前几年养的狗死了,他都哭了,更不要说暗恋失败。
池砚深吸一口气,目光盯着鞋尖,闭上双眼,动唇道:“神经。”
二十几分钟后,旁边传来动静,女生的声音,“嫣嫣,你要热水吗?”
“我还有,你快去接吧,等会就没有热水了。”柳嫣催道。
宋辞晚接了热水回来,瞥了一眼池砚桌子上的苹果,倒不是馋,太大了,她第一次见比巴掌还大的苹果。
她小声坐下,这时,门口传来白嘉轩的声音,“宋辞晚。”
她下意识站起身走出去,“什么事?”
白嘉轩将手里的东西递给她,“平安夜快乐,我看同学们都在送,我就去小卖部买了一个。”
“谢谢,不好意思,我没有准备这些,中午我请你吃饭吧。”宋辞晚不喜欢欠人情,有来有往,她心里才舒服。
这时,有几个人走过来,白嘉轩往旁边挪了一步,腼腆道:“好,你进去吧,多穿点衣服。”
“我去上厕所了。”
周洲扒在后门口盯着两人,虽然听不清在说什么,但看起来很危险。
他收回视线,看向前面,某个人依旧趴在桌子上。
以前怎么没觉得池哥这么怂?
宋辞晚坐在位置上,身后的柳嫣小声笑道:“辞晚,他是不是喜欢你啊?我看他来找你好几次了。”
闻言,宋辞晚将手里的苹果放在抽屉里,解释道:“没有,初中我们一群人一起做题,现在就我们两个在外地。”
柳嫣“哦”了一声,“真好,我初中都是一个人,天天不停刷题。”
两人说了几句后就开始学习了,池砚也直起身,仰头扭了扭脖子,余光往旁边扫了一眼。
他抬手轻轻将苹果推往宋辞晚的桌子上,随口道:“周洲给的,我不爱吃。”
宋辞晚盯着大苹果,默默又将苹果推回去,歪头眉眼微弯,让拒绝看起来自然几分,“我不爱吃大苹果,你送给其他人吃吧。”
“谢谢池砚哥。”
池砚没说什么,漫不经心的将苹果扔抽屉里,发出“咚”的一声,随后站起身出去了。
周洲连忙起身跟上,刚才那幕他已经看见了,他望着他,“池哥,你胸口难受不?”
池砚这会确实有些闷,幽幽盯着他,“我上辈子杀了你吗?”
周洲噎住:“指不定上辈子你负了我。”
……
又到晚自习下,这会已经没有飘雪了,但依旧有寒风。
宋辞晚将自己包裹严实后,才背着书包走出教室,池砚依旧在她身后。
从学校门口出去没多久,池砚突然转身面对她,她连忙止住脚步,抬头看向他,不自觉抓紧书包带。
男生弯腰,和她对视一眼,紧接着伸出双手,取下她耳边的助听器。
他唇微张道:“宋辞晚,你是猪吗?”
紧接着又道:“没看出我是故意给你的?”
完完全全听懂的宋辞晚:“……”
她望着他,睫毛颤动,轻声道:“你是不是骂我?”
池砚这会心情好了不少,嘴角一勾,又重新将她的助听器戴上,欠欠道:“我哪敢骂你,我多喜欢你啊。”说话间背着书包往前面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