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辰时初刻,柔和的晨曦如薄纱般透过窗户,悄然洒落在客栈房间内。岳芸如往常一样,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打算抱宋洁茹下楼用膳。宋洁茹缓缓睁开双眼,眼中透着倔强与懂事,轻轻推开岳芸的手,虚弱却坚定地说道:“姐姐,茹儿不想再拖累大家,想自己试试下床走路。”岳芸微微一愣,旋即满眼心疼与担忧,轻轻捋了捋宋洁茹额前碎发,说道:“往后休要再言拖累之语,你大可以当我等为家人,何来拖累之说?自行走动走动倒也无妨,于你身子恢复或有益处,然伤势初愈,务必小心谨慎。”
岳芸凝视着她,见宋洁茹态度坚决,便点头同意,温和说道:“既如此,你且慢行,若感不适,切莫逞强,姐姐在旁搀扶便是。”言罢,岳芸搀扶着宋洁茹缓缓起身。宋洁茹微微咬紧嘴唇,眉头轻蹙,每一步都似在强忍疼痛,但眼神中的坚定从未动摇。就这样,岳芸一路小心搀扶着宋洁茹,在晨光映照下缓缓步下楼梯。
此时,孙世昭正坐在楼下大堂,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粥,边吃边琢磨接下来的行程。不经意抬眼,看到岳芸搀扶宋洁茹下楼,他勺子一顿,赶忙放下碗筷,快步迎上前,满脸关切:“宋姑娘,你伤势方有起色,怎就自行走动了?切莫再伤着自己,倘若有个闪失,这可如何是好。”说着,他伸手欲扶,又中途停住,神色犹豫。
岳芸警惕地看了孙世昭一眼,说道:“孙公子,你如此关切,莫非别有企图?宋姑娘现今身子虚弱,可经不起折腾。”
孙世昭被岳芸抢白,一脸尴尬,挠挠头干笑两声:“岳少侠,你误会了,孙某实乃心系宋姑娘安危。”
宋洁茹见此情景,忍不住抬手轻掩唇角,轻轻一笑。这一笑让孙世昭摸不着头脑,心中纳闷:“岳芸对我这镖主,怎的愈发不客气了?”但见岳芸对宋洁茹关怀备至,心中又不禁对她的侠义心肠生出佩服。
众人在这略带趣味的氛围中开启新一天行程的准备。岳鹏身姿挺拔地站在客栈门口,有条不紊地指挥镖师整理镖车、检查马匹。他时而弯腰查看马蹄,时而伸手轻抚马鬃,口中叮嘱着:“大家务必仔细,此去路途尚远,切不可出了岔子。”镖师们纷纷点头,各自忙碌。一切准备就绪,岳鹏大手一挥,队伍缓缓启程。
行进途中,孙世昭坐在马车里,不经意间瞥见一旁的宋洁茹眼神游离,似有心事。这些日子,宋洁茹脑海中常浮现两种截然不同的记忆。此前一直疲于奔命,无暇思索,如今经历的一切如此真实,让她觉得当下才是现实,而另一段记忆或许只是美好梦境。但那些记忆中的场景、人物又无比清晰,仿佛刻在灵魂深处。
孙世昭心中好奇却不便贸然询问。思索行程,他对路线有疑虑,于是撩起车帘,朝骑马在前的岳鹏喊道:“岳镖头,请留步,孙某有一事相询。”
岳鹏听到呼喊,扭头放缓马速,靠近马车微微俯身,微笑问道:“孙公子,所为何事?可是路途颠簸,身体不适,亦或是有其他烦心事?但说无妨。”
孙世昭神色凝重,开口问道:“岳镖头,不知往后行程路线如何安排?”
岳鹏直起身子,策马与马车并行,说道:“此去三十里便是太平县繁昌乡团浦,这一日皆会在团浦赶路。”
听到“太平县”三字,孙世昭猛地一怔,脱口而出:“太平县……”话到一半戛然而止,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在他的认知里,太平县在安徽,可此地也有个太平县,这让他满心疑惑。难道之前经历的现代生活只是一场荒诞的梦?那些记忆中的场景、人和事在脑海中不断交织碰撞,令他陷入迷茫困惑,双手不自觉握紧,指节泛白。
这番对话传进宋洁茹耳中。此时她神思游离,仿佛沉醉在幸福梦里,下意识喃喃道:“原来此处亦有太平县,与那安徽之太平镇相较如何……不过,若那一切属实,此时安徽应尚无太平镇……”声音很轻,如同从遥远梦境传来。
孙世昭听闻,双目圆睁,急声问道:“你所言何物?宋姑娘,你何以知晓安徽?又提及安徽之太平县,此乃何意?”孙世昭的话将宋洁茹从游离状态拉回现实,大病未愈的她回过神,心中一惊,脸色煞白,惊恐慌乱地说道:“茹儿……茹儿未曾言语。孙公子,定是您听错了,茹儿怎会知晓这些莫名之地。”说着,她下意识往角落里缩,似要躲避追问。
“不对,这太平县,你缘何扯及安徽?如今何来安徽之地?速告孙某,你究竟是何人?”孙世昭追问道,眼神中满是疑惑探寻,身体前倾紧紧盯着宋洁茹。
宋洁茹眼泪夺眶而出,抽泣着说道:“茹儿实无此事……孙公子,您为何苦苦相逼?茹儿与弟弟相依为命,如今父母双亡,只剩我俩,怎会知晓什么安徽不安徽的。”她用衣袖擦着眼泪,身体微微颤抖,显得无助。
恰在此时,一直坐在车内角落的小虎,听到姐姐哭泣,心中着急,轻声却坚定地说道:“哥哥不要欺负我姐姐。”
岳芸听到小虎这句话,赶忙靠近车帘,撩开车帘,先是关切地看了一眼满脸泪痕的宋洁茹,随后目光转向孙世昭,严肃地问道:“孙公子,宋姑娘为何哭泣?”
孙世昭一脸无辜,连忙说道:“岳少侠,切莫误会,孙某实无恶意,方才只因听她言语怪异,一时情急,故而追问几句,未曾料到会如此,还望岳少侠海涵。”孙世昭摊开双手,试图向岳芸解释,眼神中满是无奈与委屈。
岳芸满脸怒容地高声斥责孙世昭:“孙公子,你还狡辩!宋姑娘如今身体孱弱,又刚遭家破人亡之痛,你这般逼问,是何道理?有何事不能待她身子好些再问?”岳芸眼神中满是对宋洁茹的心疼和对孙世昭的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