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翊的眼皮颤动时,消毒水气味率先钻入鼻腔。他睁开眼看到冷白色天花板,
“我......“
“没死,也没进天堂。“带着笑意的女声从左侧传来。
顾翊侧头,看见阳光正透过亚麻窗帘,为褐发少女镀上流动的碎金。薇薇安交叠着双腿斜倚在窗台,短裤下瓷白的肌肤几乎要融进雪色床单,纤长手指灵巧地剥开蜜橘,果皮在她指间翻飞成螺旋状的橘色缎带。
“学姐?”顾翊被强光刺得眯起眼睛,“你怎么...”
“没办法啊,恺撒和楚子航都需要上课,只能我这个没啥课的混子来当你陪护咯。”
“恺撒他怎么样?”顾翊嘶哑的问
“活奔乱跳的呢,你真该看看的,他昨天整了个大活!”薇薇安按下床头的清水按钮,将吸管递到对方唇边。
“什么?”
“他和诺诺表白了,闹的满城风雨,曼施坦因教授被他气的要长头发了。”
顾翊呛出半口水:“诺诺?不是陈墨瞳吗?”
“诺诺就是陈墨瞳。”薇薇安扯过纸巾擦拭溅到顾翊脸上的水渍。
顾翊重新躺平感受着身下凝胶床垫的凉意:“怎么没有芬格尔的消息?”
“也在上课。”女孩有些不好意思,“迎新晚会时把他用的太狠了,他这几天本该好好休息的,但那门课不能逃课。”
“那晚会怎么样?”
女孩怔住了,“真意外,你这重伤患还有余力惦记文艺活动?”
“毕竟我也参与过准备。”
“安啦,很成功。火墙尤其成功,你回头可以去守夜人论坛看看。”女孩轻笑。
“那就好,我能下床吗?”顾翊抬头,这才注意到四周景象:窗台上堆着好几个个果篮,墙边堆放着很多花朵,甚至墙上都挂着特制的“早日康复”横幅。
“这是什么?”
“同学们送的。”薇薇安抽出手机,屏幕中是论坛上他的祈福贴,足有两千多楼。
“东西太多了,副校长特批把你的病房改成了慰问品陈列馆。”她晃了晃啃到一半的橘子,“反正你这几天都得住这儿,这些吃的你也吃不完,不如我来帮你吃。”
“学姐,我昏迷几天了?”
“三天多,据说你透支言灵透支太过分了,深度昏迷是你的身体在保护你。”
顾翊深深吸气,胸口传来细微的刺痛:“那天确实用过头了。”
薇薇安忽然倾身向前,发梢垂落的阴影扫过顾翊鼻尖:“到底发生了什么?什么人能把你们两逼到那份上?”
“恺撒什么都没说?”顾翊望着天花板。
“什么都没说,不过…”少女撇撇嘴,拿起手机屏幕是守夜人论坛的帖子,是一辆敞篷跑车在疾驰,“不过你俩在芝加哥飙车的视频大家都看了。”
顾翊望着视频里自己染血的侧脸:“抱歉学姐,我不能说。”
“安啦安啦!我也就多余一问。”女孩站了起来。
“我去喊医生,顺便...”她看向顾翊,“帮你把你的朋友们喊过来。”
“师姐。”顾翊撑起上半身,输液管在身后摇晃成银链。
女孩回眸,她看见顾翊认真的看着她,“谢谢。”
薇薇安愣怔半秒,突然转身,“感谢我就下次请我吃饭吧!”
病房重归寂静后,顾翊按着隐隐作痛的胸口坐起。三天前的记忆如潮水涌来——燃烧的街道、悬浮的刀片、以及无名氏自燃时诡异的青色火焰。
他心中满是疑问,但他知道这些疑问只有一人能解答。
他的指尖突然触到冰凉物体。床头柜上摆着个造型奇特的花篮,紫罗兰与白玫瑰间插着三柄银质餐刀。当顾翊抽出压在花泥下的卡片时,瞳孔骤然收缩。
素白卡片上只有用英文写就的短句:“致屠龙者——当心你斩断的蛇头。”
——
粉笔灰簌簌落在讲台,老教授沙哑的声线像台年久失修的留声机。芬格尔的额头第三次磕在课桌,投影屏上密密麻麻的符文图谱正在扭曲成催眠的漩涡,他甚至能听见自己睫毛扫过课本的沙沙声。
《炼金史》,这门课简直是活体安眠药。芬格尔用指甲掐着虎口,他不能睡,彻底睡着就得扣分。
妈的,这日子真没法过了。
芬格尔晃着脑袋,寝室这几天静得离奇!面瘫师弟是个不爱说话的人,每次只能他单方面说脱口秀,通常是讲了半天都得不到一句回应。有时能得到回应了,但也只是鼻音,或者一句简单的“好。”
主要他一个人住还好,但多了一人还成这样,实在是让他浑身难受。更何况冷面师弟极端洁癖,眼睛里容不得半点沙子,动不动就拉他打扫。
顾翊那本小说还摊开在他桌上。还是他他几天前出门上课时随手扔下的模样,现在看着就像个讽刺的墓碑。
自己想去看看顾翊,但最可恨的是连探视都他妈像朝圣!顾翊病房外的走廊永远飘着花和水果的甜腻,除了薇薇安进去都要预约,而芬格尔脸黑,他一次都没预约成功过。
“喂。”
手肘突然被笔尖戳中,芬格尔转头对上苏雨晴嗔怒的眉眼。少女像只炸毛的布偶猫:“再打瞌睡就要被老古董挂科了!”
“反正执行局又不需要历史学家。学妹怎么总像个老妈子?”他打了个哈切。
苏雨晴又扎了他一下,“不准说我老!”
芬格尔吃痛,“学妹,你不是助教吗?怎么还在我跟前?”
“因为有事告诉你,”少女突然狡黠地凑近,“顾翊…刚才苏醒了哟!”
课桌在刺耳的摩擦声中移位,芬格尔猛然起身。整个教室的目光如聚光灯般打来。
“芬格尔?”
老教授扶了扶眼镜,镜片后浑浊的眼球缓慢转动,“做噩梦了?需要我为您吟唱安魂曲么?”
此起彼伏的窃笑中,苏雨晴突然被拽住手腕。芬格尔踏出座位,“报告!苏助教突发急性肠胃炎!”
“我?肠胃炎?”少女的脸颊瞬间涨红,不等她说什么,芬格尔已经拽着她逃离了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