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西姆,你喜欢什么颜色?”
男孩蜷缩在双层床下铺,毛毯裹住他单薄的肩膀,“我不知道。”
铁架床突然发出呻吟,上铺垂落几缕黑色长发。女孩倒挂着探出身子,“我也不知道我喜欢什么颜色,但我讨厌白色。”
男孩仰头望着她颠倒的面容,“为什么?”
“因为这里到处都是白色,学、墙壁、床单...连营养剂都是该死的乳白色。”她侧头,暴雪在窗外呼啸成旋涡。
“因为这里只有冬天。”男孩回答。
女孩翻身跃下,赤足踩在冰凉的地砖上。
“我更喜欢夏天。”她贴着男孩坐下
“你见过夏天吗?”
“我没见过,”她将额头抵在起雾的玻璃上,融化的冰水顺着鼻梁滑落,“但我们会看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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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翊!顾翊!”
耳畔传来恺撒刻意压低的声音,顾翊猛然惊醒。
“起来了,等会回酒店再睡。”恺撒松开揪着他衣领的手。
顾翊撑着沙发直起身,他现在头疼欲裂。“现在几点?我睡了多久?”
“凌晨五点。”恺撒甩了甩屏幕龟裂的手机,蓝光映出他眉骨处的擦伤,“你刚睡了一个多小时。”
沃克踩着满地玻璃碴走进来。执行组长的黑风衣下摆沾着沥青状污渍,“善后好了,我会安排车送你们回酒店。”
“哪家酒店?”恺撒弯腰捡起沙鹰,镀银层在晨光中卷曲如蛇蜕。
“芝加哥半岛酒店。”沃克回答。
恺撒扬眉,“哪里不错,我住过。”
沃克转身离去,却在门口被恺撒的猎刀鞘拦住去路。狄克推多横在斑驳的门框上。
“我有个问题,”恺撒的海蓝瞳孔在晨雾中泛着冷光,“卡尔当时注射的东西,那是什么?”
执行组长的背影凝固了半秒,“不知道。”
“但那个东西催化了它的血统,进一步推动了它龙化。”顾翊扶着倾河刀柄起身。
沃克侧过脸,“等我们调查清楚,你们会知道的。”
“这是某种炼金术产物?”恺撒继续追问。
“这不是实习专员该关心的事。”沃克摇头,“你们的工作已经完成了,完成的很好。”
顾翊突然踉跄着扶住倾倒的博古架,他按住太阳穴,“那个针剂...我在时间零领域里看到药剂颜色...暗红色...像是...”
“先走吧。”恺撒突然拽住他手腕,力道大得惊人。
——
施耐德倚在桃花心木办公桌边缘,手指摩挲着下巴。“催化药剂?”他皱起眉头,“这不可能。”
沃克站在阴影交界处,“情况恐怕比预想的更棘手。”
“尸体检查结果呢?”
“技术组正在解剖米勒的尸体。”沃克将档案袋压在肘下继续说:“我们可以等一下报告。”
“大概是没用的。”施耐德嘶哑的嘲讽:“既然敢放出来就不会怕我们查。”
玻璃幕墙外,紫色闪电劈开云层,刹那照亮办公室墙上悬挂的半朽世界树纹章。
沃克沉默着,显然他是认同这一说法。
施耐德摆了摆手,“先不提这个事情了,两个新人表现的如何。”
“恺撒·加图索符合预期,战术评级达到A。”沃克说。
“顾翊呢?”
“很好,好的吓人了。你确定这是他第四次参加战斗?”
施耐德笑了起来:“都是些值得期待的年轻人。他们的言灵表现呢?”
“恺撒的潜能尚待开发,至于顾翊…”沃克打开电视,画面里顾翊的残影正以夸张角度折转,长刀的寒芒在慢放镜头中织成死亡蛛网
“神速在战斗中实在是一个过分的霸权。”
施耐德笑意更深了:“沃克,我们有一些言灵是刹那的混血种。但无一例外,他们的神速会伴随着巨大的惯性。速度越快身体负荷越大,因此他们很难做出流畅的战术动作。”
他的眼神映出几分玩味,“可时间零不一样,能让使用者在极速中依然可以随心所欲,这也是校长最强大的地方。”
沃克的目光扫过窗外暴雨,喉间发出沉闷的认可声:“等他后续对言灵的开发了。”
“所以要多给他们实战机会。”施耐德突然撑起上半身,“他们以后出外勤的次数不会少,楚子航他也一样。”
沃克的黑手套在档案袋边缘压出褶皱:“请原谅我的僭越,但这样的培养节奏是否操之过急?”
“沃克,战后到1988年,全球龙族有关事件年均多少起?”不等沃克回答他便自己说了:“最高不超过三十起。”
“但九十年代暴增到三位数,新世纪更是变本加厉。知道2007年全球记录在案的龙族有关事件有多少起吗?”施耐德死死盯着沃克,“1247起——这还不包括哪些弱政府或者无政府的地区,我们要做最坏的打算,那就是这些数字会在以后继续上涨。”
沃克胸前的半朽世界树在雷光中闪烁:“恕我直言长官,我们现在的战力...”
“卡塞尔的新生代确实越来越强,天机加入也极大缓解了压力,即便这个数字在多一倍,我感觉我们也能撑住。”施耐德突然打断下属,“但龙王苏醒的征兆已经出现,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
办公室陷入死寂,唯有雨声在玻璃外嘶吼。墙上的摆钟突然报时,齿轮咬合声惊醒了凝固的空气。
“我明白了,长官。”沃克立正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