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清砚刚踏入门槛,便听见江稚的训斥声。他下意识紧张起来,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江稚见状,软下声音道:“江麦,还不快扶你主子坐下。”
南庭瑞瞥了眼何清砚,眼里丝毫不带害怕,他鼓着腮帮子道:“我就想要五千两嘛!”
要不是他在京城这些年,银子全花光了,才不会要江稚的钱呢。
江稚认真地看着南庭瑞道:“那你说说,你到底要五千两来干什么。”
不论如何,江稚不会相信南庭瑞要银子是为了买衣服。
南庭瑞脸上闪过几分纠结,迟迟犹豫着要不要开口。
江稚将一切尽收眼底,她端起碗道:“不想说便别说了,我是不会同意林序秋给你钱的。”
她伸长筷子,先夹了一块放在何清砚碗里。
“你想吃什么和我说便是,我给你夹。”江稚柔声道。
何清砚一愣,一双狼耳垂着,似乎很困惑的模样。
最后他还是点了点头:“谢谢妻主。”
林序秋见状,眼眸一暗,心中的酸涩袭来让他不禁红了眼眶。
他低头吃着饭,生怕被别人发现异样。
卜自风却完全不在意,自顾自地伸长筷子夹菜。
只是每次江稚夹什么,他便抢着夹什么,一副故意要和江稚作对的样子。
“再闹我,我就要抽你了。”江稚挑着眉,不耐烦道。
卜自风一顿,缩了缩脖子,不再和江稚抢菜吃。
南庭瑞迟迟没动筷,等江稚吃完打算离开时,他还是出声了。
“我...我想开间衣店。”南庭瑞小声道。
“什么?”江稚一愣,她是真没听见南庭瑞说话。
南庭瑞以为对方在耍自己,他大声叫道:“我要五千两开衣店!”
声音大得让江稚下意识皱起眉头,南庭瑞以为对方不同意,连忙道:“不同意就算了,我不要了。”
南庭瑞犹豫这么久的原因,就是害怕江稚不同意他从事商业。毕竟连摆摊的商贩都是女子,从未有男子出来抛头露面的。
更何况是高门贵府的江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江稚在意名声不让他出去也是情理之中。
江稚却问道:“你为什么想开衣店?”
南庭瑞红着脸,呐呐道:“我没银子了,想...想赚点零花钱。”
这个借口很假也很蠢。
江府给的月例不是很高,却也足以让南庭瑞购买日常生活所需。
他刚说出口便开始后悔,自己找什么借口不好,偏偏找这种劣质的借口。
谁知江稚哈哈大笑道:“好,你去挣零花钱吧,我批准了。”
她转头对林序秋道:“派人去库房给他拿钱,不过我得占一半的股份,你盈利的一半得进我口袋。”
不只是南庭瑞,房间的人一听皆是一愣,不明白江稚此话到底是真是假。
南庭瑞一双美眸睁大,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江稚,惊讶道:“你...你同意了?”
江稚点点头道:“你想独立,是件好事。”
日后就算和离,也不至于整日来江府要钱。
只不过这句话,江稚没有说出口。
南庭瑞高兴地跳了起来,对江稚的怨怼在此刻消失大半。
他没想到连疼爱自己的母亲都没同意的事情,江稚竟然会同意。
南庭瑞再次确认道:“我会抛头露面的,你不介意吗?”
江稚看了南庭瑞一眼,淡淡道:“去吧。”
南庭瑞高兴地想给江稚一个拥抱,江稚见状连忙后退两步:“不准过来。”
这句话无比熟悉,端着碗的卜自风缩了缩脖子,感觉屁股又有些疼。
南庭瑞的好心情仿佛被泼了一盆冷水,他翻了个白眼,恨恨道:“你是不是嫌弃我?”
“没有。”江稚闷声道:“我只是现在要戒男色。”
此话一出,众人头脑空白了一瞬。
江稚,戒男色?
何清砚嘴角抽了抽,将碗都放下了。
林序秋也脸色复杂地看着江稚,从小便好色,现在说要戒男色?
气氛顿时变得尴尬,江稚脸皮没那么厚,抬腿便要离开。
南庭瑞突然想起了什么,在江稚身后叫道:“如果我赔本了怎么办?”
“那就抽你屁股。”
江稚的声音传来,似乎不把五千两当一回事。
众人面面相觑,南庭瑞脸上带着通红,也带着珍珠匆匆离去。
他一边走一边踢着脚边的石子,自言自语道:“别以为你给我银子做生意,我就会觉得你人好!
你毁了我的容貌还天天虐待我,你就该对我好!”
说着说着,他似乎成功把自己劝说了。
脸色的潮红退去,他再次肯定般说道:“对,你就该对我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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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稚躺在床上,面板出现在眼前。
她现下的积分足足有五十,刚好可以给何清砚兑换复明的药水。
可是给何清砚复明,她又得重新再攒积分。
不只何清砚的眼睛要治,还有南庭瑞的疤痕,最重要的是母亲的怪病。
江稚皱着眉,不知如何是好,要怪只能怪自己太过荒唐,欠下这么多冤孽债务。
心一横,眼一闭,最后还是将复明药水兑换了。
她正准备沉沉睡去,耳边传来敲门声。
阿好在门外叫道:“小姐,江大夫在外面救了个人回来。”
“治好了让他走便是。”江稚翻了个身子,脑袋越来越沉。
阿好犹豫了一下,继续道:“可那男子长得很俊美,江大夫让我叫您来看看......”
俊美?
江稚一愣,双眼睁大,困意一扫而空。
“哐当”一声,门被推开。
江稚的眼睛现在比绿豆大得多,眼眸闪亮着,问道:“人在哪?”
“江大夫的院里......”
不等阿好讲完,江稚便迈着大步走去。
她心里想,到底多俊美才能让江大夫喊她来?
江稚在心里又是期待又是好奇,不知怎么的,她想起那时匆匆一眼瞥见的男子。
男子眉心一点红痣,让江稚久久无法忘怀。
他的美似乎脱离了尘世,和温润的林序秋不同,他眼神无情又冷漠。
和明艳,一出场便吸引所有人目光的南庭瑞也不一样,他气质低调随和,不是第一眼美男。
与文人气质,又带着野性的何清砚也不同,他无欲无求,好像什么也不能让他动容。
和卜自风呢?
算了,他们一点相同之处也没有,除了性别。
江稚将自己见过的男人和对方一一对比,再次肯定了对男子的第一印象——她从未见过这种类型的男人。
发着呆,便走到江令的屋里。
陌生男人躺在床上,手腕被厚重的纱布包裹着,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血腥气。
他脸色苍白,眉心一点红痣格外显眼。
江稚一愣,心想,怎么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