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一分钟,走廊灯火通明。
老鸨带着下人脚步匆匆,偏偏江稚还在数着倒计时。
只剩最后一分钟时,他差点想翻栏下去,而不是“噔噔噔”地踩楼梯。
好在只剩下十秒时,老鸨按时出现在江稚面前。
江稚见对方脸颊微红,呼吸急促,甚至微微喘着气。
她眉头一挑,笑道:“您不会刚做完吧?”
老鸨呼吸一滞,随后扯起一抹勉强的微笑,干巴巴笑道:
“江小姐莫要折煞奴了,您这出什么事了吗?”
他抬头看着江稚,余光却在往房内瞟。
江稚腰一挺,宽厚的身躯严严实实地挡住了老鸨的视线。
“怎么,没事找不了你?”江稚笑呵呵道:“我半夜突然有点想你。”
老鸨倒吸一口凉气,见江稚的脸色不似作假。
半夜将楼内的人通通叫醒,就只是因为半夜想他?
他干笑两声,因为脚步匆忙,手帕都忘了带。
老鸨只能搓着手赔笑道:“江小姐想奴,是奴的荣幸。“
江稚冷笑一声,刚刚嬉皮笑脸的模样仿佛是他的幻觉。
”进来看看。”江稚侧过身子,随后看了眼老鸨身后匆匆赶来的阿好。
江稚命令道:“去请郎中。”
匆匆赶来的阿好一愣,连忙行礼道:“诺。”
老鸨被江稚的乖张态度弄得迷糊,他一边往里面走,一边悄悄抬眸打量着。
看见坐在床上的南乔时,他心里不安,念头更是一个个闪过。
到底是南乔主动跟江稚告状,还是江稚自己发现的?
江稚瞧着对方的脸色,不多做解释,直接问道:“怎么回事?”
老鸨连忙跪下,颤抖着身子,支支吾吾道:“南乔他...他昨天犯了错,奴教训教训他罢了。”
江稚看着南乔道:“是吗?”
南乔下意识往老鸨看去,刚好视线和老鸨对上。
那双眼神如同一条藏在暗处的毒蛇,正在阴森森地看着他。
他微微哆嗦着身子,低声道:“是的,奴犯了错,阿爸只是在教训奴。”
老鸨松了口气,低着头,嘴角微微勾起。
江稚闭了闭眼,失望地叹了口气道:“我现在是在为你报不平,你还认为我保护不了你,要帮他瞒我吗?”
南乔一愣,心里泛着苦,嘴上却道:“真的是奴犯了错,阿爸才要教训奴。”
江稚不可能会带他离开,即便现在帮他撑腰又如何?
她一走,听澜有的是办法折磨自己。此刻若相信江稚,回头吃苦的还是自己!
到时,莫说阿爸会阻拦,不在旁边给听澜递棍子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南乔不像前几日那么天真,知道该抱谁的大腿。
老鸨听后,心里的不安落下几分。
江稚不再说话,等阿好请来郎中后,淡淡道:“给他开药…莫要留疤。”
自从再次将南庭瑞毁容后,江稚格外抵触男人身上的疤痕。
江稚皱着眉,没有耐心再在这间屋待下去。
她瞧见一间没点红灯笼的房间,直接推门而入。
躺在床上的柳绘吓得不轻,本想找衣服遮住身子。
看见来人是江稚时,手立马停止动作,甚至偷偷将里衣扯得凌乱,大方地露出雪白肌肤。
他脸上挂起一抹笑,眼带春水,穿着里衣便往江追身上靠。
“江小姐,您怎么来我房里了?”
江稚在外名声不好,可在醉春楼是数一数二阔气的客人。
楼内上下谁都喜欢银子,而江稚又挥金如土。大家虽然嘴上不说,心里却都盼望着能被江稚看上。
江稚瞥了眼男子,淡淡道:“你在地上睡,别碰我,明天给你五百两。”
男子一愣,呆呆地点了点头。
这是他从业生涯第一笔,迅速且干净的收入。
第二天,天色刚亮,江稚便从空间出来。
男子听见动静,也连忙睁开眼。他习惯了睡柔软的床铺,突然打地铺睡了一整晚,只觉得哪里都疼。
“给,答应你的报酬。”江稚从衣袖中抽出一张银票,上面写的五百两,让男子睁圆了眼。
他犹豫着接过,讲话都变得结巴起来:“这...奴以为您是给阿爸五百两过夜费,再让阿爸分给我一些。”
江稚奇怪地看了男子一眼,随即道:“这是单独给你的报酬,老鸨那给的是过夜费。”
“那就多谢江小姐了。”男子喜滋滋地将银票收起来,觉得此刻神清气爽,身体从来没这么好过。
醉春阁客人给的过夜费不会直接给他们,而是给老鸨。等落到他们手上时,则少了一大半。
大部分客人,认为自己给了过夜费便不会额外再打赏。
有些打赏也只是十几两银子,偶尔遇见打赏五十两银子的客人都觉得大方。
如今江稚一给便是五百两的打赏,要知道这可是花魁听澜一夜的价格啊!
男人如今再看江稚时,只觉得对方的小眼睛满是智慧,满是痤疮暗沉的脸是为了低调,肥胖的身躯是因为心宽......
总之,现在江稚在他眼里哪哪都好。
男子软着骨头,作势便要往江稚身上倒去:“江小姐,您真好。”
“打住。”江稚头也不回,手一伸,扇柄抵住对方的肩膀,竟直接让男子无法再靠近。
“别碰我,去烧水,我要沐浴。”
男子一愣,这才闻到江稚身上的恶臭味。
他心里想着银票,强行忽视这股浓烈的臭味,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诺。”
江稚见状,勾起一抹嘲弄的笑。
也不知南乔以后,会不会也变成这样。
江稚无心多留,沐浴完后便带着阿好离开。
走前,老鸨旁敲侧击道:“您如今,还要继续包南乔吗?
您若腻歪了,奴可以给您推荐别的男子,也是清馆儿,听话得很。”
江稚上次来,直接掏了一年的钱。
她笑着,笑意却不达眼底:“继续包着吧,不过他想接别的客,让他接便是。”
既然觉得她江稚护不了他,那么找不找别人也和她没关系了。
老鸨一愣,笑意更深:“诺,奴回去便替您传话。”
等马蹄声渐远,老鸨将话原封不动地告诉南乔。
南乔呆呆地靠在床榻上,膝盖处被白布包裹着。
昨天郎中来时,说他的膝盖要是再晚半个时辰,别说留疤,只怕以后连久站也不行。
老鸨见南乔不说话,他却走近,自下身份给对方倒了杯水。
“你倒是个明事理的,阿爸还会害了你不成?听话,到时阿爸给你挑个显贵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