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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拿便拿,不要碰我

    江府。

    秋霜一早便在大门候着,便是为了能第一个迎接江稚。

    自从昨日发生那件事,许多婢女都开始念起阿好平日的好,明目张胆和自己拍板子。

    这怎么能行?

    见马车到门口,秋霜提着裙子忙跑到车附近,将手高举头顶,请江稚下来。

    江稚瞥了被挤到一旁的阿好一眼,笑着将手搭在对方胳膊上下来。

    “难为你今日起这么早。“

    秋霜小心翼翼瞅着江稚的脸色,不知道对方到底是在褒还是在贬。

    她脸上堆着笑,连忙道:“奴婢不在小姐身边,自然是担心小姐是否被照顾好。”

    秋霜顿了顿,继续说道:“毕竟阿好第一次伺候您,很多东西都不懂。”

    江稚忍着恶心,拍了拍秋霜的手:“的确,你个老人还是该好好教她才是。”

    阿好低着头,满眼惊恐。

    她心道,小姐到底是站她这边还是站秋霜那边?

    秋霜斜眼瞥了眼阿好,随后迎着江稚入府,又是嘘寒问暖,又是捏肩捶背的。

    阿好根本插不上话,只能默默跟在后面。

    秋霜见江稚笑得开怀,悬着的心又放回肚里。

    她心下几分得意,心道,江稚这个草包,关心一阵便消了气。

    虽然她不是贴身侍女,但在婢女里说一不二,地位和贴身侍女早已没有差别。

    阿好一两日哪能动得了她的地位?

    “小姐,”秋霜递上一张包装精细的信封:“这是季家昨天派人送来的信封,据说是季家小孙子的百日宴。”

    ……

    南庭瑞听江稚回来,匆匆用面纱遮住伤痕,便往前院赶来。

    他现在已无死意,只想在活着的时候,想尽一切办法惹江稚不快。

    听见季家二字,他连忙躲在墙侧,细细听着。

    得知是季家大小姐季楚荷,而不是二小姐季闻野的孩子时,他莫名松了口气。

    随后又觉得有些好笑,如今自己恃宠而骄的容颜被毁,又是江稚的夫侍,早无清白。

    就算出去,季闻野为何会要自己?

    他自嘲地笑了笑,打算转身离去,却感觉有一根硬木抵着自己的腰窝。

    “南侍夫,这是在偷听吗?”

    南庭瑞摇了摇狮尾,浑身一颤,慢慢回头看去。

    只见江稚一手用扇柄抵着他,另一只手捏着请帖,正似笑非笑地垂眸看他。

    不知是不是他的幻觉,他觉得江稚的皮肤白了许多,身形也瘦了不少。

    就连那双眼睛...似乎也大了不少。

    江稚见南庭瑞还在发呆,心下生出几分烦躁。

    秋霜提到季家时南庭瑞便出现,她不得不多想。

    气氛僵持间,突然一阵风吹来,南庭瑞脸上的面纱被吹落在地。

    他脸色大变,连忙用手捂着脸,蹲下身捡面纱。

    风偏偏不如他意,吹得面纱时高时低,南庭瑞抓了几次都没抓着。

    江稚看见对方单手盖不住的长疤,有些结痂的地方已经脱落,露出丑陋的白粉色疤痕。

    她哪还敢生南庭瑞的气?

    轻声叹了口气,长手一捞,面纱便被她轻松抓在手里。

    南庭瑞看着江稚,表情有些不自在,侧着脸将伤痕挡着不让她看。

    这绝不是喜欢江稚,南庭瑞只是不愿让任何人发现他如今的丑陋。

    他心里开始后悔,为什么自己不在院中好好待着,非要出来找江稚的事?

    现在倒好,出丑的是自己。

    江稚看出男人的窘迫,自从她在系统学习后,越来越明白男人的想法和心思,心下竟生出一抹对男人的同情。

    一生在这小小的四方院中待着,出门只能和妻主一起。所有未来的可能性全被南昭的制度扼杀,人老珠黄后被妻主嫌弃……

    以前的江稚可能觉得没什么,男人就应该相妇教子,现在竟觉得有几分不公平。

    她捏着手帕一角落,递给南庭瑞道:“给。”

    南庭瑞一愣,刚生几分感激之情,耳边又传来:“拿便拿,不要碰我。”

    他脸色瞬间垮了下来,夺过面纱便立马戴上。

    没等江稚反应过来,他狮尾一摆,转身离开。

    江稚看着那条狮尾一摇一摆的,小腿重重踩在地上,一副气冲冲的背影,不禁轻笑出声。

    南庭瑞还挺可爱。

    养个男人罢了,顺手的事。若是南庭瑞不再喜欢季闻野,她也不是不能养着。

    江稚余光间瞥到树旁站着一位青衣男子,等她转头想要细看时,却不见踪影。

    “小姐,怎么了?”秋霜问道。

    “没事。”江稚收起笑意:“你去嘱咐正君,让他明日随我去季府。”

    秋霜一愣,低垂的眉眼闪过几分幸灾乐祸。

    “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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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家。

    大堂摆设朴素简单,完全看不出是一位三品大官的府邸。

    女子坐在主位,乌黑的发丝藏着几根白发,眼角长着些许细纹。

    她单单坐着,也让人不禁心生畏惧,不敢随意造次。

    旁边的男人顺从地站着,端着刚沏好的茶,轻轻放在女子身侧的桌上。

    季知行刚抿一口,直皱眉头。

    她甩手将茶水泼在男人身上,淡淡道:“如今整个季府,连碧螺春都没了吗?”

    滚烫的茶水渗透进衣袍内,皮肤的灼伤感让男人倒吸一口凉气。

    他却不敢擦拭,连忙跪在季知行的脚边:“奴知错,这个季节的上品碧螺春难得,奴这才给您换了大红袍...”

    “砰”地一声,茶杯落在他的腿边,碎了一地。

    “正君,你在我身边伺候了二十多年,我以为你知道,我从来不听什么解释。”

    邹邻颤声道:“诺。”

    他低头用手指细细捡起碎瓷。

    细渣刺进手心,他勾起一抹强笑,心头的苦涩弥漫开。

    季楚荷扫过邹邻一眼,开口道:“母亲莫怒,父亲这几日特意嘱托我寻碧螺春,暂时没找到,这才添上大红袍。”

    季知行沉默着,还未开口。

    季闻野便大咧咧地说道:“男人哪能擅自主张,应该先问一遍母亲的意见才是。

    父亲是正君,不该不懂这些。”

    季楚荷看了眼愚笨的妹妹,眼底闪过几分恼怒。

    季知行将一切看在眼底,她叹了口气:“若不是你们姐妹争气,我早休掉这个愚夫了。”

    三人聊着天,丝毫不顾及邹邻的感受。

    邹邻身躯微微发抖,手心的瓷片渐渐收拢,划破皮肤,流出鲜血来。

    自己在季家任劳任怨二十载,好不容易养大一对女儿,没有功劳也该有苦劳。

    为什么要这么苛责自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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