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八耻急得跺脚:“陛下口谕!明日要带娘娘您观礼月校!”
苏婉儿先是一怔,随即惨笑:“王公公莫要拿本宫取笑。”
声音轻得像雪落。
王八耻扑通跪下:“老奴敢拿脑袋担保!陛下还赏了万两白银!”
四个小太监吭哧抬进红木箱。
箱盖掀开瞬间。
春桃被银光晃花了眼。
苏婉儿瞪大双眼,踉跄后退。
须臾,她回过神来:“观礼?观什么礼?莫不是要把本宫赐给萧贵妃的兄长?那萧振已夺魁三次,这第四次的赏赐,是本宫的身子?”
说着,苏婉儿挽起袖子,盯着自己手腕上血红的守宫砂。
灼灼如血。
苏婉儿绝望道:“罢了,这完璧之身,便宜了那奸贼吧。”
王八耻急得老泪纵横:“这回真不一样了!陛下真的已经回心转意了!请娘娘最后相信陛下一次!”
春桃突然尖叫:“娘娘快看!是您的簪子!”
苏婉儿眼神发颤。
匣中躺着一枚玉簪子。
正是苏家的传家宝!
苏婉儿拿起玉簪,惊道:“这枚簪子,不是给了李太医?”
王八耻:“陛下已经下旨,所有欺负过娘娘的狗奴才,抄家灭族!这玉簪子便是抄家时寻回来的。”
苏婉儿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王八耻压低声音又道:“娘娘用此玉簪救过奴才一命,奴才岂会恩将仇报?娘娘您放一万个心!”
苏婉儿再次确认:“王公公……陛下当真要本宫伴驾?是否是陛下今夜喝多了酒?”
这话问得王八耻心口发酸。
她贵为皇后,母仪天下,就算皇帝给天大的恩宠,她都受之无愧。
现在,却仅仅是陪同皇帝去观礼,都要确认再三,生怕搞错了。
王八耻:“陛下清醒得很。”
苏婉儿突然捂住嘴,落下两行清泪:“春桃,快把本宫那件绛红朝服找出来!”
春桃:“娘娘,那件去年就被尚衣局收走了。”
苏婉儿:“那……那件鹅黄的?”
春桃:“萧贵妃说鹅黄犯冲,拿去垫狗窝了……”
苏婉儿愣在原地,抚过衣襟处的补丁。
许久,她才缓缓开口:“王公公,要不然告诉陛下,让他还是带萧贵妃去月校吧,本宫这样子,去了也是给皇上丢人……”
“朕的皇后,谁敢说丢人,谁死!”
苏婉儿话音未落,门外传来一道声音。
陈平,大步流星走了进来。
“参见陛下!”
众人赶紧跪下。
苏婉儿膝盖撞在砖缝上,疼得浑身打颤。
她现在看见陈平,就条件反射般浑身发抖。
“快起来。”
陈平伸手要扶。
苏婉儿触电般往后缩。
“臣妾不敢……”
萧贵妃警告过苏婉儿,她敢让皇帝碰一下,就剁苏老将军一根手指。
陈平看出端倪,伸出手去将苏婉儿拉起。
苏婉儿慌乱伸手去推陈平,半截袖子滑落。
陈平看见她的玉臂,眉头一皱。
苏婉儿白皙的手腕上,有密密麻麻的针眼。
陈平猛然扣住她肩膀:“皇后,这是怎么回事?”
苏婉儿赶紧用袖子遮住:“无事……”
陈平又望向春桃:“你!说出来!”
苏婉儿急得要去捂春桃的嘴。
“陛下不要听春桃胡说!”
她太清楚这些话说出口的后果。
去年有个小太监仗义执言,说尚宫局克扣了皇后的用度。
第二天就被萧贵妃做成了人彘。
陈平认真盯着苏婉儿,道:“皇后莫怕,朕说过了,谁欺负过你,朕杀谁全家,从今天起,朕为你撑腰!”
苏婉儿僵住了。
陈平这番话,她等了多少年!
“陛下当真?”
苏婉儿怯生生问道。
陈平:“君无戏言!”
春桃“哇”一声哭了出来:“回陛下!萧贵妃每月派人来取血!说要喝绝美处子的鲜血,用来养颜!”
陈平一怔:“有这种事?”
春桃指向院角药渣:“娘娘每次取完血都要晕三天,太医院连参须都不给,娘娘拖着虚弱身子还要自己栽种药草!奴婢想帮忙,娘娘还死活不让!娘娘总是把最累的活留给自己,把最轻松的给奴婢!”
陈平突然狞笑。
他伸手抚过苏婉儿苍白的唇。
史书里一笔带过的“苏后体弱”,真实情况竟是苏婉儿被抽了这么多年的血!
陈平警告春桃:“继续说下去!说漏一件事,朕杀你!”
春桃再也忍不住了,扑到陈平脚边。
这些年的委屈,倾述而出。
“陛下!娘娘这些年过连婢女都不如啊!去年冬天,萧贵妃说皇后朝服逾制,硬是扒了娘娘唯一的袄子!娘娘裹着单衣在雪地里走回宫,脚踝都冻裂了!”
“坤宁宫的炭火也被萧贵妃的人抢走,娘娘夜里冻得睡不着,只能抱着小鸡小鸭取暖……”
“上个月尚膳监送来馊饭,娘娘舍不得倒,拿井水涮了三遍!那夜娘娘浑身恶寒,还要我瞒着太医院!”
陈平闻言,脸上的肌肉气得发抖。
史书只记载了苏家为炎汉第一将门,满门忠烈。
却不知这位将门之女,在后宫过得连奴婢都不如。
陈平想起了自己。
冬天,他在工地啃着冷馒头,身上也只有一件单衣。
春桃继续哭诉:“最可恨就是萧贵妃了!”
“那妖妇说娘娘养的鸡鸭好吃,带人进来洗劫一空,临走还把几只刚出生的小鸡小鸭踩死了!”
“春桃!别说了!”
苏婉儿颤抖着尖叫。
春桃不停磕头:“奴婢今日就是死,也要为娘娘鸣冤!”
陈平脱下龙袍罩住苏婉儿。
苏婉儿一愣,感受着丝绸里子陈平的温度。
在转身的瞬间,陈平眼中杀气陡增!
“王八耻听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