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循声望去。
只见一名身着戎装的武将,骑着高头大马从街道那边过来。
走近了,此人跃身下马。
二十来岁的青年武将,大步流星地走到喻初晴面前,抱拳行礼:“卑职来晚一步,让县主受惊了!”
“苏副指挥使言重了。”喻初晴有些诧异。
让腾云去请的是赵大人,怎么把这一位给请来了?
她不动声色地施了一礼,道:“幸亏大人来得快,不然我就要挨打了!”
此人叫做苏祥,是五城兵马司的副指挥使。
年纪轻轻就能到这个位置,除了个人才能出众、曾在几年前拿过武状元之外,还有更重要的原因——
他是皇后的亲侄子、太子的亲表哥!
五城兵马司负责帝京的治安管理、巡逻、消防,也负责市场监管。
济春堂发生过医闹,喻初晴跟苏祥打过交道。
后来,她救太子的时候,本是苏祥在萧景明身边保护的,却让贼人有机可趁。
若非是她及时救下萧景明,苏祥也会因为护卫太子不力,而受到追责。
而如果萧景明死了,皇后娘家这一派,也就彻底失去了支柱!
为此,苏祥对喻初晴感激有加。
“县主放心,有卑职在,不会让人欺负您的!”
苏祥上前,把自己的长枪拔了回来,拎在手上。
旋即看向桑怀盛:“桑四公子,当街殴打永安县主,你莫不是想进我五城兵马司转转?”
真正的武将,一个眼神的压迫感,都是十分迫人的。
桑怀盛惊住,愤怒地看向喻初晴:“多大点事啊,你就请五城兵马司的人来!”
喻初晴:我请的是赵大人,可没请这位!谁让赵大人和苏副指挥使,都欠了我亿点人情呢?
不用喻初晴回答,苏祥眉眼一竖,不怒自威地说道:“倘若苏某没有及时赶到,太子殿下的救命恩人,就这么被你当街掌掴了!你管着叫小事儿?敢问,你把太子殿下放在何处!”
桑怀盛气息一窒。
其实,他刚才出手要打喻初晴的同时,已经看到喻初晴抬手准备捏住他的胳膊。
也就是说,喻初晴是准备反击的。
喻初晴的武功比他好,如果没有苏祥的长枪飞至,谁打谁还说不定了!
他自然不肯认的:“我没打她!”
“是!”苏祥才不跟他掰扯,直接盖棺定论:“苏某没来,你就打了!你没打,是因为苏某来了!”
好一个逻辑闭环!
“我……”桑怀盛根本说不过这个理儿!
这时候,街角那边过来一顶轿子。
是京兆府尹张太鑫到了!
桑怀盛更是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地看向喻初晴:“你还把京兆府尹叫来了!”
“不错。”喻初晴也不管了,给了肯定的答复:“苏副指挥使,与张大人,都是我请过来的!”
她一脸怕怕地道:“毕竟遇上道德裹挟我的事,没找一两个能主持公道人,在你们南阳侯府的人面前,我还真的是弱势群体呢!”
她看向张太鑫:“几乎每一次南阳侯府的人以各种名目为难我、要挟我、裹挟我,张大人都是见证人,着实是太为难大人了!”
气氛烘托到这儿了,她说话也就更响亮、更直接了:“奈何,以南阳侯府的人脸皮之厚,无理也要辩三分的胡搅蛮缠,不找人帮我,我还真抗不过!”
“你抗不过?”桑怀盛以为自己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哪一次侯府的人不被你整得很惨!”
喻初晴一脸纳闷:“他们惨,怎么能说是我整的?难道不是自作孽、不可活?哦,你想找我麻烦,结果自己摔了一个狗吃屎,还是我的错呗?你们自己愿意吃屎,还要怪我养狗,怨我给狗喂食太少、拉的不够你吃呗!”
众人:“……”
这话,也太绝了!
桑怀盛:“……”
有了苏祥和张太鑫在位,情势瞬间不一样了。
他一个人哪里拼得过那么多人!
尤其是,苏祥虽然年轻,却名声在外,不是个好相与的!
张太鑫一看这情形,心想:永安县主也用不上我帮忙啊,区区一个桑怀盛,哪里斗得过她?
那自己就只有一个功用了:“桑老夫人、桑四公子,如果你们以为在永安县主这里求情,就能够免除南阳侯父子的刑罚,那就想错了!”
他义正词严地道:“法,是朝廷的律法!判决,是太子殿下亲自督案、本官定的判罚!并且,殿下有令,如有人求情,则求情者将与南阳侯一起流放三千里!”
说到这里,他礼貌询问:“你们莫不是想要永安县主被流放三千里,干脆把南阳侯也折进去?反正南阳侯挨了二百杖责,此时情况真不太好。说不准,到时候流放的就只有永安县主一人……”
听他说到这里,苏祥脸上写着求知若渴地询问:“难道,他们是觉得南阳侯反正活不长了,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张太鑫抚掌:“极有可能!”
喻初晴转头看向祖孙俩,满脸好奇宝宝的模样,问:“是这样么?”
两人能说什么?
他们什么都不敢说!
她声音又冷又沉:“上次公审案,已经真相大白!”
“众所周知,我喻初晴没有任何对不住南阳侯府的地方,承蒙南阳侯府养我十二年,后来我养回去了五年。是你们把我赶走,表示以后跟我没关系,并且默认不需要我再报答任何恩情。”
“之后,南阳侯还派人追杀我,想要我的命!”
“所以,上回太子殿下都说了,恩义已然了断!”
“可如今你们还来纠缠于我,到底是几个意思呀?”
话到这里,什么道德绑架的绳索,都已经彻底被粉碎。
桑老夫人跑这一趟,彻底白跑了。
她一时情急,又晕了过去!
倒不是装的,而是她本来就病着,又顶着下午的酷热跪了蛮久,之后又折腾了这么久。
两名嬷嬷扶住她。
桑怀盛却没有这种意识,只顾着责难:“喻初晴!你把祖母给气晕过去了!”
喻初晴满脸问号。
她转头就问:“苏副指挥使、张大人,你们觉得,是我气的吗?”
她会医术。
按说,遇上这种情形,医者本能是救死扶伤。
但!
她为什么要救白眼狼?
千万别救!
救了,他们也不会感恩。
而万一救不好,还得有个屎盆子扣她头上!
“请大夫!”张太鑫十分沉稳:“来人,快去请大夫!”
这人是个相当机灵的,他明知道喻初晴会医术,但他没找喻初晴——因为她的身份在这中间敏感,后面容易发生扯不清的事!
桑怀盛看着眼前这发展,眼珠子一转,上前道:“我把祖母抱到马车上去!”
现场一片混乱。
大夫倒是不难请,附近都是高门大户的府邸,隔壁住户的府医出来,也就一会儿功夫。
但是!!!
真就这么一会儿功夫,三名不同府邸出来的府医,一同到马车上,给桑老夫人诊断。
最终得出一致结果——
“桑老夫人,已经气绝身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