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梨连夜赶往蓬莱雪山的事,宋里里并不知晓。
毕竟现在搬去了隔壁宅子,消息根本不流通了。
她和籽棉趴在桌前,点了根蜡烛,正在思考给这院子取什么名字。
籽棉倒是取了不少,不光都是跟食物有关的,什么包子亭,生煎阁,阳春院。
宋里里没她这么贪嘴,但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到合适的。
头疼,这时候就后悔没有多读几本书了。
“小姐,不如明日将秦心语请来吧,她饱读诗书,肯定能给想出个好名字的。”籽棉双眼冒光地提议道。
宋里里打了个响指,“行,正好也请她过来做客。”
先前秦心语去她的听雨阁,一个劲念叨又破又小,催着她搬去太傅府一起同住。
这下再叫她过来,便能堵住那张叭叭叭个不停地小嘴了吧?
说干就干,翌日清晨,籽棉先跑去了太傅府送口头拜帖,然后才去菜市口采买。
宋里里则在家中收拾。
也没什么好收拾的,雇的几个丫鬟手脚勤快,到处都擦拭得一尘不染。
找不到事干,她就拿出鞭子,在院子里耍上几招。
“你这鞭子真不错,借本郡主耍耍!”身后忽然传来了声音。
宋里里扭头,发现是安乐郡主。
不光是安乐郡主,还有秦心语,秦夫人。
以及……迟聿和踏风?
五个人站在院门口,这场面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协调。
宋里里被搞得有点懵。
这时,秦夫人笑着开口,“怎么,大家都来给你贺喜被感动得说不出话了?”
她拉着宋里里的手又小声道,“来的路上正好撞见了,原本是客套话,谁知都应下了说要来,便一起来了。”
“暖房本就要人多热闹,我还得感谢秦夫人替我多请了些人呢。”宋里里俏皮一笑。
秦夫人也跟着笑,“我去瞧瞧你这宅子还缺什么,改日好叫人给你送来。”
毕竟宋里里也没学过管家之道,又是独自搬出去,身边连个有经验的老嬷嬷都没有,她帮着瞧瞧,总是要好些的。
下人领着秦夫人去参观了。
安乐郡主抢走了鞭子要耍耍,秦心语赶紧跟过去,满脸紧张地提醒她可别弄坏了。
宋里里仍旧站在原地,看着面前的迟聿,四目相对,不知该说什么好。
“来时随便买的。”迟聿先开了口。
一旁的踏风便递来一个包装精美的木盒子,沉甸甸的,也不知道里头到底装了什么东西。
宋里里赶忙道谢,两只手捧着木盒子,小心翼翼地打开了。
里头是一柄玉如意。
造型精美,玉石肉质细腻,一看就不是便宜货色。
这真是随便买的吗?
许是表情都挂在了脸上,让踏风有些不高兴,“你这是什么表情啊,我家王爷来给你贺喜,你不欢迎?”、
宋里里摇头,“我自然欢迎,王爷能来,我很开心!”
只是她想不通。
迟聿不是讨厌自己吗,每次瞧见自己,都是板着脸,说话也冰冷冷拒她**里之外。
可不过是秦夫人一句口头邀请,他便来了,甚至来的路上还去买了这么贵重的礼物。
真的有点搞不懂了。
只是这话,宋里里不好当面说,便转移了话题,“王爷,我也带你四处转转吧?”
“嗯。”迟聿同意了。
两人走在前头,踏风在后面跟着。
绕了一圈,在睡房门口和秦夫人撞上了。
“里里,这睡房的朝向不好,太阳老早就会晒进屋子里,你们年轻小姑娘都爱睡个懒觉,晒着睡总归是不舒服的,我瞧着西边的厢房不错,到中午才会进日头呢。”
宋里里含笑,“那间厢房我给籽棉住了。”
秦夫人颔首。
宋里里对籽棉,犹如亲姐妹,自然不会夺人所爱。
便又道,“既如此,那给床换个朝向也是行的,挪到左边去如何,起码不会被太阳晒到脸。”
“好啊,还是秦夫人细心,如此为我着想。”宋里里点头,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叫了两个家丁来帮忙,拔步床很快就挪了个方向。
床底下一些散碎的小玩意儿,也映入了众人的视线。
宋里里注意到,其中有个鼓皮泛黄的拨浪鼓上,龙飞凤舞的写了里里二字。
这是她小时候的玩具吗?
她并没有曾经的记忆,可当看见这个拨浪鼓的时候,脑海中却浮现出了一个妇人模糊的面容。
那个妇人朝着她微笑,喊她里里,还将她给圈在怀中,让她喊自己娘亲。
“被灰尘迷了眼吗?”秦夫人走上前关切询问,“床底下最容易藏污纳垢了,过来,我给你吹吹。”
被拉去一旁,宋里里这才发现,自己居然掉眼泪了。
因为想起了小时候的事情吗?
好像那个时候,自己还是个有人疼的小孩呢。
可等她多年之后再回到侯府,一切都变了样,她甚至无法将沈海萍和方才回忆起来的那张脸重叠在一起。
“里里,你都长大了,这样的拨浪鼓对你来说太幼稚了些,改日我让人给你送些挂件,挂在你的那些兵器上,怎么样?”秦夫人声音如清泉,拂过宋里里的心口。
宋里里回神,垂下纤长的羽睫。
她明白,秦夫人是在告诉她,那都是小时候的事情了。
沈海萍早就变了,而她也没必要因为小时候的疼爱,就陷入痛苦中。
为了沈海萍痛苦难过,不值得。
“秦夫人送了我也舍不得挂,弄脏了怎么办,我要珍藏起来。”宋里里深吸一口气,扬起了笑容。
“脏了就再来管我要,只要你想要,我管够。”
说着话,外头传来了秦心语尖叫的声音。
秦夫人便赶紧出去了。
宋里里站在窗前,用手帕擦掉脸上的泪痕。
忽然,拨浪鼓递到了自己面前。
宋里里扭头看去,发现迟聿已经将这只拨浪鼓给擦拭得很干净,一尘不染,只是挡不住岁月的侵蚀,鼓皮泛黄开裂,仿佛一碰就会碎。
“我长大了,不玩这个了。”宋里里轻声道。
迟聿径直走到了衣柜前,长臂轻松够到了顶上的盒子。
打开,将拨浪鼓给放了进去。
“这么多年都留了,再留几年又如何?”
宋里里看着他驾轻就熟的动作,甚至在衣柜顶上拿盒子时,都是精准无误的就拿到了。
眼神忽然就多了几分疑惑。
“王爷,你之前来过这里吗,为什么感觉,你很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