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空气仿佛都静止了。
宋里里愣怔了好半天,这才赶紧起身,将头扭向了一边。
脑海中,挥之不去的都是方才的触觉。
哪怕没看见,也能知道,迟聿的资本,不容小觑!
宋里里的脸颊滚烫得像是被浇了层岩浆。
迟聿面无表情地扯过被子搭在腿上,嗓音低沉喑哑,“昨晚是你把本王带到这儿的?”
“对。”宋里里垂着纤长羽睫,“这事赖我,不晓得王爷酒量不好。”
若早知道迟聿是一杯倒,她打死也不敢让他喝的。
“你不知道我为何会醉?”迟聿拧起了剑眉。
这话把宋里里问懵了。
为何?
不就是因为迟聿酒量不好,沾酒就倒吗,还能是为什么啊?
她抬眸认真发问,“王爷这话是什么意思?”
迟聿掀开薄唇,却又闭上了。
他从榻上翻身站起,长臂捞起搭在扶栏上的外衫,开始更衣。
宋里里本来想问的,可见迟聿脸色阴沉沉的,又只得闭上了嘴。
心中忍不住泛起嘀咕。
难不成,迟聿沾酒就醉,就跟那条手臂似的,也是她导致的。
担心真是这样,她便不敢上前主动触霉头了。
迟聿很快穿戴完毕,朝门口走去。
宋里里想起什么,赶紧叫住他,“王爷,那昨晚的事情,你还有印象吗?”
“什么?”迟聿搭在门上的手指微微蜷紧了。
见状,宋里里呢喃,“果然没印象了。”
下一瞬,迟聿便转过身,俊朗的眉眼间刻着几分叫人探究不清的复杂情愫。
沉默了半晌,开口问道,“你是希望本王对此负责?”
负责?
追查人伢子和土匪之间是否有勾结,用负责这个词,宋里里说不出哪里怪怪的。
但既然迟聿已经发话,显然是已经想起来她昨晚说的话。
宋里里便用力点头,“嗯,这事还请王爷多费心,早日解决。”
“你真确定,要让本王早日解决?”迟聿的眼眸愈发复杂了。
宋里里摸不着头脑。
“我很确定,早日查清这两伙人,说不定还能揪出其他的同谋,为晋州城的百姓谋得一份安定。”
迟聿表情一滞,带了几分不可置信,“什么同谋?”
这反应让宋里里糊涂了。
“就是人伢子和那帮土匪啊,他们关押人的手法如出一辙,像是有勾结,没准审问之后,还能查到其他同谋,我们不是在说这个吗?”
唰!
迟聿的脸色彻底阴沉,周身都散发出寒气,“自然,是在说这个。”
可他刚才的反应,让宋里里觉得根本不是这样。
正打算再开口,外头已经传来了秦心语的声音。
“里里,你起了吗,我娘已经派人来接咱们回家了,我带了丫鬟过来帮你收拾东西!”
宋里里浑身瞬间绷紧。
若被丫鬟瞧见迟聿在她房中,即便衣衫完整,那也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太引人遐想了。
若丫鬟是个嘴不严的,转头就会传得人尽皆知。
她名声早就没了,说也就说了,可迟聿则会被人说成是看中侄儿未婚妻的狂徒。
“王爷,你要不先去屏风后躲一躲?”
宋里里的话还没说完,扭过头,却发现迟聿已经不见了踪影。
嘎吱——
秦心语此刻推开了房门。
“里里,你和谁说话呢?”秦心语疑惑地左右探看。
宋里里回神摇头,“没有,你听错了。”
余光注意到,塌前的窗户被推开了,微风吹进屋子里,将空气中那股似有若无的清冽气息,送进了宋里里的鼻尖。
看来,迟聿已经从窗户离开了。
他比自己更想避嫌呢。
宋里里垂下眸子,感觉胸口有点闷闷的。
很快,她又打起了精神,和秦心语说说笑笑准备离开。
收拾好东西要上马车时,身后忽然传来安乐郡主的声音。
扭过头,安乐郡主满脸别扭地走上前,丢给了秦心语一个小盒子。
“本郡主不想欠你人情,这就当做你下河救我的谢礼了。”
秦心语推拒,“不用了,举手之劳而已。”
安乐郡主瞬间瞪大眼睛,“你什么意思,看不起本郡主送的东西,还是打算让我欠你人情,别以为我不知道,人情才是最贵的,我才不上当呢!”
这话把秦心语都听笑了。
她是那个意思吗?
那晚她根本不知道掉进河里的人是谁,只是下意识便去救了,根本没想过什么要什么回报的。
安乐郡主这话,好像她是奔着人情才去的。
正要开口,宋里里却按住了她,轻轻眨了眨眼。
秦心语立马会意,改口道,“行,那我收下了。”
将盒子收进包袱里,却发现安乐郡主仍旧站在原地。
“还有什么事情吗?”秦心语很疑惑。
安乐郡主摸摸搜搜的,又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小盒子,丢给宋里里。
“她都有了,也给你一个,省得你心里不平衡。”
扔下这话,这才转身离开。
宋里里打开了那个小盒子,发现是一块打磨得精致圆润的玉牌,上面还刻有安乐两个字。
秦心语凑过来看了眼,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也把自己的盒子打开。
里头是一模一样的玉牌。
“是她手底下护军的调令牌。”秦心语说道。
宋里里在贞女堂时,听人提起过。
安乐郡主的生母本就体弱,生下她后更是日益亏空,深知自己时日无多,便想着先为女儿筹谋规划。
为此去求了圣上,请圣上赐了一支十余人的护卫队,专门用来保护安乐郡主。
护卫队除认安乐郡主外,便是认调令牌。
也就是说,安乐郡主送给她们这两块牌子,就相当于是,把手中的那支护卫队,借给她们两次!
这出手,实在是阔绰。
但宋里里也不矫情,直接将调令牌放进了腰间的香囊里。
安乐郡主先前被蒙骗,屡次对她出手,给个调令牌来赔罪,合情合理!
“里里,我这块也给你。”秦心语将自己的玉牌递上前。
“你自己不留着吗?”
秦心语摇头,“我没什么用得上的地方,反倒是你,待在侯府那种地方,若真的被欺负了,正好可以叫护卫军来帮你报仇,收拾他们两次,他们自然就老实了。”
宋里里知晓她是真心的,便也不假客气,接过了那块玉牌。
两人这才下山去。
到了城门口,秦心语说要去给秦夫人买点心,便直接分开了。
宋里里则带着籽棉回侯府。
行至大街上,宋里里忽然从卷起的帘子缝隙瞧见了宋极星的身影。
本来看见了也打算当没看见。
可注意到宋极星闪身钻进的那个地方后,宋里里忽然就无法淡定从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