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不起眼的小马车自国公府的后门驶出。
转角时，差点儿撞到一年轻男子。
那人撸起袖子准备破口大骂时，被人拽了一把。
周承泽扭头看到来人面容时，眼中闪过一丝惊艳。
潘文嫣领着他走上茶楼二楼，寻了个隐蔽的位置坐下。
她直接开门见山，“你就是周承泽？”
周承泽愣愣的点头，“你怎么知道。”
潘文嫣轻咳了一声，她发现她的剧情始终不能走上正轨，而最先偏离剧情的就是沈薇宁。
周承泽不上线，沈薇宁就永远不会退亲。
小世界的故事都是相互制约的，牵一发而动全身。
沈薇宁的剧情不动，她的就没办法触发。
“听说，你钦慕我表妹？”
潘文嫣记得沈薇宁上回和陶梦熙去过了城郊的花田。
那次就是沈薇宁和周承泽的第一次见面。
按照原剧情，第二次见面应该是昨日的静慈庵。
但是沈薇宁没有去，这个剧情就没有触发，导致两人到现在都还没有任何的进展。
她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所以现在她只能出手干预。
周承泽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她表妹？
谁啊？
潘文嫣，“沈薇宁。”
周承泽的眉头微微挑起，“你和陶四姑娘难道也是同一个目的？”
潘文嫣的眼睛一转，陶梦熙，她差点儿忘记这个路人甲了。
“你误会了，我是听陶四姑娘说起的。”
“我家表妹性子骄纵了些，和柴世子生了间隙，两人两相生厌，最后也只会终成怨偶。”
“我做表姐的，自然想看到妹妹余生幸福。”
周承泽明白了，陶梦熙心思竟然这么深沉，找了这么多人帮她做说客。
正中他下怀，送到他眼前的机会。
他若是娶了沈薇宁这样的贵女，他哪里还需要考什么科举。
靠着卫国公这样重兵在握的肱骨之臣，他何愁不能鹏程万里！
想到这儿，他立刻一脸深情，“自上次城郊花田一别，沈姑娘的音容相貌，令周某辗转难眠！”
潘文嫣也笑道，“我也不小心听表妹说过，什么俊朗非凡，才学斐然，原来说得是周公子呀。”
周承泽对沈薇宁的印象也只是诧异于和认错的那个姑娘，竟然如此相似。
沈薇宁当时是什么表情他已经不记得了。
但是没有想到，两人连话都没有说，在那个情形之下，沈薇宁竟然对他有这般的好感！
周承泽身子挺直了些，然后才自认风流地打开折扇扇了两下。
“在下才疏学浅，是沈姑娘谬赞了。”
说着他又一脸苦涩地苦笑了下，“只是在下出身微寒，实在是配不上姑娘的赞誉。”
潘文嫣给他倒了一杯清茶，“周公子这么想可就错了。”
“沈家家风重情重义，可不是公子想得那般。”
“国公爷这一生只娶了夫人谢氏一人，纵然已经逝世十五年，也不曾续娶，你可知沈夫人谢氏出身如何？”
周承泽才进京两月余，还不曾听过这些高门秘事。
“不知……”
潘文嫣笑了下，“陵州商贾。”
“商贾之女？”周承泽愕然。
工农士商，商人为末，就是一个秀才都不屑于娶一个商人之女。
潘文嫣唇角挂着笑，“英雄不问出处，以周公子的人才，何须自惭。”
周承泽的眼底忍不住溢出些野心。
权利，地位，钱财。
只要得到沈薇宁，这些唾手可得！
潘文嫣看着他的样子，就知道自己的目的达成了。
周承泽是什么人，这么大的诱惑，就算沈薇宁不愿意，也能生米煮成熟饭。
没了沈薇宁的干扰，她才能稳稳当当的走自己的剧情。
剩下的沈昱璋和沈昱瑄就好解决多了。
……
西郊草庐。
地处幽静，屋后还有一片林子。
别是有一番景色。
闻阶一一检查着沈薇宁送来的器物，药渣。
闻家二姐给她端来洗净的果子，“一些野果子，沈姑娘莫嫌弃。”
沈薇宁抬头对上闻雅娴静的脸庞。
闻家双姝，当年如雷贯耳，现在嘘唏不已。
闻家大姐姐被休弃的当夜就悬梁自缢。
闻家二姐姐被退婚后，时至今日，云英未嫁。
闻雅看着她一瞬不瞬的眼，羞愧的侧过身。
沈薇宁反应过来，下意识抓住她的手，“姐姐对不起，我只是看到姐姐如此貌美，才一时呆住了！”
闻阶正在查看药渣，他的手一顿，看向沈薇宁。
沈姑娘并不像传闻中那般骄纵。
他和沈薇宁幼时还算能玩过几次，自家道中落后，他再也没去过沈府。
若非昱璋兄相邀。
他与沈薇宁这样云泥之别的身份，更不会认识。
像这样相处，算起来还是头一回。
闻雅已经快三十岁了，这些年受过的白眼和恶意何其多。
突然对上沈薇宁这双真诚的眼，她一下忍不住红了眼眶。
“我、我已经老了，沈姑娘可别打趣我了。”
沈薇宁一脸的认真，“真的！”
“我幼时学琴的时候，被先生打了好多次的手板！那时就听闻了闻姐姐的名头，可羡慕了！”
“那是我便想，若我有姐姐的这双手，先生哪里还舍得打我！”
学琴时，先生不止一次叹息过闻雅的可惜。
她的视线落在闻雅的手上。
纤细漂亮的手指，可以经粗糙不堪，上面还有些细细的小裂痕。
闻雅将手背在身后，“我、我还有衣裳没洗，沈姑娘吃果子。”
说完她转身匆匆地离开了堂屋。
沈薇宁看着她的背影就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咬着下唇。
“我好像说错话了……”
闻阶出声道，“曾经是事实，现在也是事实，我们已经习惯了。”
“沈姑娘不必挂怀，相比那些落井下石之人，你也不是有意的。”
曾经的闻雅是云端的仙子。
现在的闻雅已经跌入凡尘，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女子。
有什么放不下的。
都过去了。
姐姐一辈子就这样了。
他一辈子，也就这样了。
沈薇宁回头，闻阶身上发灰的衣衫洗得掉了色。
小小的堂屋狭小拥挤，屋外的阳光投射进来，照在他的侧脸。
沈薇宁不知为何。
心底竟生出了些许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