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一个时辰的朝会延长了。
文官和武官吵架就用了大半个个时辰。
待到吵完架,才开始进入正题。
一旁的内侍公公想提醒皇上,到点了,该下朝吃早膳,吃药了。
应是没敢开口。
二十万石栗米!
朝臣纷纷惊得说不出话来。
原本都准备好反驳的人,话到嘴边又连忙咽了回去。
纷纷闭了嘴,静观其变。
崔尚书说出那罪臣之女捐了二十万石栗米时候。
一些敏锐的朝臣发现风向已变,此时若还在揪着陆家女不放,恐怕就要倒大霉的。
陆家三娘捐了粮食,崔家两位大人和景王似乎都在维护她。
这女人不一般。
那么多栗米,随便说捐就捐。
犹记得陆家抄家问斩那会,她就将自己的全部嫁妆折现为父兄赎刑,才得以保下他们的命。
按照现在栗米的市价,这二十万石栗米,至少都得十几万两白银。
寻常女子哪有这魄力。
挥金如土。
当中最为惊讶的要数姜云泽,他怔愣一瞬后,才喃喃开口问道:“她哪来那么多钱?莫不是……”
齐采薇回来说过,陆青瑶在江州卖笋。
可不就是卖点笋吗,凭她一己之力,怎么可能赚那么多钱?
崔尚书:“莫要胡乱猜测,本官已派人查探过,这些栗米乃是陆娘子正规经营所得,并无任何不妥。”
“姜大人,你前头夫人这四年来,带着整个青石镇的百姓种竹卖笋,带着百姓发家致富,造福乡民,在江州已成为了一桩美谈,你作为她夫君,作为江州人士,竟然都一无所知?难道你姜家族人都未曾与你通过书信?”从上朝就未发一言,静静看戏的右相崔琰开口了。
他前些日子收到江州老母亲的来信。
信中将陆三娘子在江州所遇之事都同他说了,让他在紧要时刻伸手帮一把。
原本这事犯不上他来管的。
但她向朝廷捐了军粮,性质就不一样了。
此乃国家大事。
况且还有不少人来请他出手相助,他也敬这个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子。
所以这事他管定了。
姜云泽哑然。
这女人……
竟这般富有,这般厉害吗?
可他们母子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穿着却是那般寒酸,连件像样的首饰都没有。
还有齐采薇,问她江州之事,都是吞吞吐吐的。
说陆青瑶就是得了崔家的庇护,在江州买笋,做的都是小买卖,不值一提。
原来不是不值一提,而是她没脸提。
他讪讪一笑,对着崔琰道:“崔相说笑呢,下官自然是知晓的。”
“那就成,陆娘子虽然是罪臣之后,但为边疆将士捐军粮,为青石镇百姓谋福祉,乃深明大义之人,不该被父兄所累,应该褒奖,众位爱卿以为如何?”
煊帝说完长舒了一口气。
看现在还有谁人与他叫板。
然后就是此起彼伏的皇上英明……
齐尚书至始至终都是作为旁观者,但他清楚,这一局,自家闺女又输了。
然而还没等他回过神来。
一封弹劾他的奏章又递到了皇上跟前,参他科举舞弊,结党营私,收受贿赂。
还有最要命的一项,勾结逆王。
他原本是不想理会的。
可这次参他的不是御史,而是大理寺少卿颜焕。
他还带来了失踪已久的江州方学政,和他们往来的信件。
看来这个老匹夫一直藏在在大理寺。
早就背叛了他。
齐尚书只觉犹如晴天霹雳。
他慌了,慌得一塌糊涂。
大理寺查案从来不会空穴来风,一定是找到了什么证据。
太突然了,一点准备都没有,甚至没来得及同女婿说上一句话,就被带往大理寺,下了大狱。
此生第一次蹲大狱,恐怕也是最后一次。
皇帝勃然大怒,下令彻查。
科举舞弊乃是国之大事,礼部尚书带头科举舞弊,知法犯法。
查,彻彻底底查清楚。
这事依旧还是交给颜少卿来查。
姜云泽感觉天都塌了。
岳父从他身边被带走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是僵住的。
就怕下一个带走的就是他,想了想,自己做任何事都是谨小慎微的。
岳父的那些事他一概不知,因为岳父从未相信过他。
怕就怕受他牵连。
下朝,浑浑噩噩的。
姜云泽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宫门口的。
心中一片寒凉。
没想到这么强势的靠山说倒就倒了。
毫无预兆。
恐怕再难起复了。
原本打算过些时候就将齐采薇扶正,借机让岳父求皇上将他官复原职,继续做他的礼部侍郎。
现在都是黄粱一梦了。
煊帝着实被气着了,被内侍搀扶着离开。
朝臣散去,就剩了崔家兄弟,景王和颜少卿。
几人相视一笑,便各自走各自的路。
景王是着实没想到崔琰居然会相帮,他的话在父皇心中分量很有分量。
甚至比皇子们还重。
父皇除了崔老太傅之外,最信任的人。
崔家长子,至今未婚无子,在这次三皇兄谋反之后,因着父皇身体大不如从前。
便擢升他为右相,成为父皇的左右手。
这次围猎虽未提前相约,却是配合得十分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