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景明回来时,梁文姿脸上红肿消了大半。
他将餐盒放在她面前,“没有辣椒,放心吃。”
梁文姿点头,小心翼翼睨他。
裴景明脸色如常,见她偷偷观察,不自觉勾起笑意。
“偷看不如正大光明地看。”
听见这话,梁文姿脸色一红,“谁说我看你了。”她几乎将头埋在餐盒里,“我是想问,您不生气了吧?”
“我为什么要生气?”裴景明放下筷子,表情缓和许多。
“刚才你突然离开,我以为是——”
她没好意思再说下去,反倒对方故意挑逗,“梁老师怎么不说下去了?”
梁文姿拳头一紧,扯开话题,“裴总,这是哪家的餐?挺好吃的。”
“酒店餐厅的。”
裴景明知道她面皮薄,不再为难。
吃过饭,梁文姿才想起自己面临个难题。
沈时烬不在酒店,她连睡觉的地方都没有——难不成要睡在这儿?
她环顾一圈,套房倒是有多余的房间。
可她始终觉得,将自己和一个男人置于同一个房间,是危险。
即使裴景明帮助她很多次,她依旧有些担忧。
“那个,我去补办房卡。”她起身要离开。
裴景明声音适时响起,“你有身份证吗?”
梁文姿愣愣摇头,她连手机都没有,哪里会有身份证。
“那就好好在这儿待着!”
男人语气有些压迫感,他指着主卧,“那儿给你睡,我今晚有事,或许半夜回来,或许不回来了。”
听到他要离开,梁文姿不由反问,“您这么忙?”
裴景明穿上外套,灰色风衣版型立正,衬得他英武雄健,“一点私事。”
见他表情淡然,梁文姿猜测或许是去见朋友。
送走裴景明,她逡巡望着房间,忽然觉得空落落的,没有了想象中的那股安全感。
……
出了酒店,裴景明开车赴约。
入夜,港城开始下雨。
雨丝不大,衬得街道朦胧生雾。
车还未停稳,港城杨总便亲自张开大伞罩住驾驶位,余下几名高管也都接二连三蒙住。
商场混,能力最重要,但更关键的是眼色。
见他下车,杨总更是殷勤万分恭维,“裴总能赴约,实在令寒舍蓬荜生辉。”
裴景明淡淡瞥一眼,冷冷一句,“杨总谬赞。”
便大步向前走去,只头顶黑伞无论他步子多缓多急,皆稳稳罩住。
其实不怪杨总如此谨小慎微。
裴景明所在的微谷是行业领头羊,尤其他能力出众,无论在亚洲区或者欧洲区,乃至微谷本部,都有举足轻重的话语权。
多少人想攀高枝,第一步就被困住。
因为他向来只赴商务宴,只谈公事,是圈子里出了名的冷面阎王。
而现如今却答应赴了杨总的私人宴,实在不得不让人小心对待。
往日入宴,三两杯酒下肚,众人便敞开怀,露出真实目的。
可如今裴景明在桌上,不喝酒,只喝水,连杨总递上去的“心照不宣”也一概拒绝,众人摸不透他心思了。
“裴总,是酒水太薄还是菜色不佳?”
众人逡巡一圈。
桌上酒水,皆是不低于三十年的特级陈酿,白酒红酒更是掏了杨总家底搜寻而来。
菜色更是请来港城特级厨师专门投其所好,所用食材全是空运,平日里,连桌上这群高管都难以吃到。
如此,难不成裴景明依旧看不上眼?
“酒水不薄,菜色也佳,不过似乎少了道菜。”他话一顿,众人注意力齐聚,不敢怠慢。
“您说,什么菜?”
裴景明冷着脸,不疾不徐,“听说内地沈氏来找你求合作?”
杨总顿悟,“是,小沈总前几日来过,只不过是秘书对接,我从未见过。”
说完,见裴景明脸色不变,他摸不透,试着猜测,“小沈总是您的……”
“朋友。”裴景明端起水杯,淡淡抿了一口。
杨总表情一松,忙迎合,“既然是裴总的朋友,那就是我的朋友,沈氏的项目,我早看好,一定合作。”
“不!”裴景明放下杯子,黑眸如水,道:“我要沈氏的项目,永远不会出现在港城!”
桌上众人一愣,目光交汇中形成统一答案。
“自然,沈氏项目还不成熟,提交上来的计划书有许多漏洞,看来沈氏此次合作实在不诚心。”杨总忙找补,“各位觉得呢?”
其余高管哪敢说个不字,皆连忙点头,应和,只腹诽小沈总没眼光,得罪了裴景明。
沈氏再想在港城寻合作,难如登天了。
宴会结束时,雨也停了。
裴景明回到酒店时,梁文姿早睡下了。
他不该打扰的,可心头朦胧的触动让他难以自持敞开一条门缝。
床头灯光昏黄,围成半圆,将女人圈住。
梁文姿睡得很不安稳,眼角挂着泪痕,嘴里不知嘟囔些什么,总之像噩梦缠身的样子。
他蹙紧眉,小心翼翼踩着地毯。
更近些,他才听清楚梁文姿嘟囔的是什么——对不起,不是我做的,真的不是我做的。
听到这话,男人心口一闷。
“傻瓜,既然不是你做的,那就不该道歉啊。”
白天的事情大概给她造成了不小的心理阴影,连带在梦中都是这些事。
裴景明在床侧蹲下,动作轻柔地提了提被子。
这时,女人忽地攀上他手,紧紧握住男人拇指。
裴景明身体一僵,不敢有丝毫动作。
他盯着她,粉白肌肤吹弹可破,像白白糯糯的面团,尤其额头……
女人毫无知觉,唇瓣微张,粉嫩柔软。
裴景明眼眸一暗,目光愈加克制。
半晌,他偏过头,用抱枕换了女人怀抱里的胳膊。
第二天一早,梁文姿醒过来的时候,只觉浑身都不舒服。
上半夜噩梦缠身,闪回沈时烬扇她巴掌的瞬间。
下半夜睡得倒香,只是总感觉睡眠不够。
推开房门,梁文姿登时愣住。
裴景明回来了,而且睡在了沙发上。
声音惊动男人,裴景明站起身,睡眼惺忪,“饿了?”
梁文姿摇摇头,有些不好意思,“你怎么睡在沙发上?”她一顿,又道:“是我占了你的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