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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为学曰益,为道曰损

    无论什么人,学的什么东西,总避免不了一点,那就是学了,就想用!

    异人也是如此,学了各种手段,自然也想用出来,但各种规矩限制着,有的人守规矩,有的人不守规矩。

    儒家重规矩,但是不死板,该守的时候守,不该守得时候不守,所以儒家学了东西,只会“待时而动”,在恰当的时机,用出来。

    现代虽然没有儒家,但儒家的很多观念一直影响着,早就深入人心了。

    ……

    被邓有福,或者说柳坤生解决的那个人,叫胡杰,白式雪在比试的时候,从他的炁中,尝到了全性祸根苗沈冲的味道。

    祸根苗沈冲,能跟异人缔结一种神秘的契约,赋予契约者以杀夺炁之力,每夺一命,炁分沈冲,杀戮愈盛,其获愈丰,契约者终陷炁尽智失之境。

    胡杰便是如此,已经连杀数人,如今是遏制不住贪婪,想要继续杀人夺炁,只不过目标没选好,选到了邓有福,被邓有福请来的柳坤生轻松解决。

    其他人用闭元针锁住胡杰的炁,而陆瑾把傅源带到一旁,道:“当初老天师打算召开罗天大醮时,老夫也顺势拿出了通天箓,同时也联系了公司。

    张楚岚是个饵,通天箓也是饵,就等着全性往里钻,如今看来,果然钓上来了一条大鱼!

    傅源,老头子我看好你,龙虎山这场热闹,你要不要也掺和一下?”

    傅源惊讶道:“我也能掺和?”

    说的不客气点,全性大闹龙虎山,其实就是龙虎山自家的事,旁人插手,那就是在打龙虎山天师府的脸。

    陆瑾是因为拿出了通天箓,同时还跟老天师是多年至交,所以他插手,老天师也不好说什么。

    而公司,代表官方,就算再权限之内,但也要征得天师府的同意,才能出手。

    至于其他人,敢插手试试?

    傅源今天敢插手龙虎山的事,明天就敢插手唐门,四大家……这种事,异人界各门各派是不会开这个头的。

    陆瑾哈哈大笑,道:“你就跟玲珑他们一样,以一个年轻晚辈的身份参与,老天师也不会说什么的!”

    傅源想了想,摇头道:“算了,陆老,这事我就不参与了!”

    陆瑾点点头,道:“也好,你跟余清福那一场比试过后,老头子我还真没把握,让其他人把你当晚辈……行,胡杰我们就带走了。”

    陆玲珑等人兴奋的朝傅源挥手,道:“傅源,别忘了晚上的篝火晚会。”

    学了这么久的异人手段,能有一次光明正大用出来的机会,难怪他们这般兴奋,这么积极的参与其中。

    只不过到底还是年轻,没有见识到现实的残酷。

    杜小斋跟陆玲珑打了招呼后,走到傅源身边,目送他们离去。

    等人走后,杜小斋才叹了口气,道:“我看到了,如果你不参与,他们中有几个人,结果可能不太好。”

    傅源摇头,道:“鲁迅说过,白蛇自迷许仙,许仙自娶妖怪,和别人有什么相干呢……这是个人的选择!”

    (鲁迅:这话我真说过!)

    ……

    看完比赛后,杜小斋跟傅源没有下山,而是在山上晃悠了一阵,等天黑后,赴约篝火晚会。

    来的时候,这里已经聚集了很多人,陆玲珑等人还准备了大量的食物跟酒水,三三两两的凑在一起,喝酒聊天。

    等傅源二人抵达后,陆玲珑带着一群人,直接围了上来,热情的递上了啤酒罐,然后把二人拉倒篝火旁,七嘴八舌的开问。

    大都是问儒修的手段。

    傅源也不隐瞒,坦诚相告,有什么说什么,这番做派,顿时拉近了彼此的关系,气氛愈发的热烈起来。

    等众人的好奇心满足之后,就开始探讨修行。

    这样的异人聚会,常年处在异人圈的其他人早已习惯,对彼此的修行也有大致的了解,但儒修这种东西,还是几十年来第一次出现在异人圈。

    所以主要是傅源再说,旁人在发问。

    “儒家有“格物”一说。”

    傅源也喝了不少酒,话也多了起来:“格,其实就是深究,深究万事万物之理,儒家求知,所以才格物致知,才会学不可以已!”

    人群里有人问道:“那“知”到底是什么?”

    傅源坐姿随意,喝了口酒,道:““知”,其实就是本心的认知,饿了想吃饭,困了想睡觉,看到美女帅哥会心动,看到危险会害怕,遇到困难想逃避,这些都是源自本性的认知!

    有了本心的认知,才有了吃饭,睡觉,害怕,逃避这些“行”,当然,在“行”之上,还有“欲”,比如饿了想吃黄焖鸡米饭,困了想睡席梦思,看到帅哥美女心动之后起了淫秽念头……等等,这些是“欲”!”

    “照你这么说,如果只有“知”跟“行”,那跟野兽有什么区别?”

    傅源笑了,道:“这个问题,我曾跟灵玉真人探讨过。”

    众人看向张灵玉,张灵玉点头,道:“按照傅源所说,人跟禽兽,最大的区别在于“义”,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枳瑾花推了推眼镜,道:“全性那群人无“义”,难道就不是人了?我觉得人跟野兽的区别,在于借助工具。”

    傅源笑着,道:“最近不是有科学研究表明,黑猩猩会用树枝吊白蚁,乌鸦会制造勾形工具,章鱼会用椰子壳筑巢,可见借助工具,并非人的专利!”

    “那语言呢?”

    “我记得有头黑猩猩能掌握三百多个单词,还能自己造句,与人对话,海豚也能用声音传递信息……类似的例子很多!”

    有人反驳道:““义”是儒家的说法吧?我们道家可不说“义”,那在道家眼里,人跟野兽,又有什么区别呢?”

    傅源道:“从某个角度看,其实人跟野兽,基本上没区别。但老祖宗早就研究过人的特别之处,《易经》说:神而明之,存乎其人。

    人跟野兽的区别,就在于人有“神”!

    不管是东方还是西方,在古代的时候,人类总会虚构一些神灵,从而在人类群体中形成一种“共识”,也就是这种“共识”,才让人类形成了文明,逐渐主宰这个世界。

    在修行上,其实不管是道家还是儒家,都是在修这个“神”,试图达到“明心见性”,明“神”的境界,佛家也说,明心见性,可以见如来。”

    众人思考着,突然有人问道:“那道跟儒的区别在哪?”

    傅源想了想,道:“《道德经》说:为学曰益,为道曰损,损之又损,以至于无为。人从出生后,就在学习各种东西,这里无论道儒都是一样的,都是在本性之上做加法,添加各种东西。

    儒道之别便是之后开始。道家接下来要求做减法,把加在本性上的东西一点点减去,一直减到“无为”境界。

    顺成人,逆成仙,只在其中颠倒颠。

    打个比方,人饿了就吃东西,一开始是有什么吃什么,但随着尝到的滋味越来越多,越来越美味,这就是在做加法。

    道家要求的就是做减法,酸甜苦辣咸一点点减去,最后回归原始,淳朴,重新回到那个“饿了就吃,有什么吃什么”的境界,也就是“无为”。”

    “那儒家呢?”

    傅源笑着道:“儒家不做减法,一直做加法,一直在“增益”,增益其所不能,但是要克制,还要端正态度,正心诚意的做好每一个加法:食不厌精,脍不厌细,食饐而餲,鱼馁而肉败,不食。色恶,不食。臭恶,不食。失饪,不食。不时,不食。割不正,不食。不得其酱,不食。

    所以儒家一直要求,正心诚意的对待每一件事……当然,因为加法做的太多,本性上添加的东西太多,所以必须有条理,有秩序,有节制,有“礼”有“度”!”

    有人领悟了,道:“所以这就跟收拾一间杂乱的屋子一样,一个是直接把屋子搬空,留下空荡荡的屋子本身,另一个则是把屋子里的东西理顺,摆设整洁,腾出空间继续往里装东西?”

    “大意便是如此!”

    “傅源,我有个疑问。”

    “请说。”

    “修行修的是自由自在,修的是脱樊笼,不受羁,但照你这样修,却好像是往自身套着枷锁,修的越深,这枷锁只怕将越重……这不相当于困于自己编织的罗网之吗?”

    傅源一口饮尽,重新换了一罐,道:“这就是人生哲学问题了,无拘无束,随心所欲,确实逍遥自在,但这一点是不可能的。

    你们可曾想过,无论是快乐还是痛苦那都是相对的,若是不再有痛苦,又怎能体会得了快乐?这世间若是再无约束,又何来自在与自由?”

    “照你这样说,还修行干嘛?我们又为什么要修行?”

    傅源正色道:“修行,无论是你还是我,都是在追求身心升华之后的芳华,每前进一步的风景都深深的吸引着我们继续继续向上攀登。

    但你们有没有想过,若是有一天,我们将再无前路可去,心性纯一,如这天地之间的风云,如山川,如河流,成为天地之间大道的一部分,那么我们是否能够感觉得到愉悦,享受那自由?

    所以在我看来,如果修行有尽头,那么修行的尽头是混沌,混沌的深处唯有无尽荒芜与寂寞。

    与其如此,还不如不问去处,享受过程!”

    “怎么会如此?若我有一天修到尽头,一定让我的朋友个个长生,天天一起说话,一起游历人生,这么快乐的事情,又怎么会荒芜和寂寞呢?”

    “之所以觉得快乐,是因为你心中有“义”,与朋友的情义,若是没了这份情义,哪来的快乐?”

    傅源说着,蓦然抬起头,看向夜空。

    这一次,他明显的感受到了,有“目光”落在他身上!

    太明显,太刻意了,仿佛有某个存在,专门低下头,探到他面前观察他一样!

    但傅源只感觉到了“注视”,却没有感觉到某种五上的“意志”,这跟之前的感觉截然不同。

    而且这种“注视”,也仿佛隔着千山万水一般,有,但是无法干涉。

    傅源突然想到了“观察者效应”,这是一个心理名字,能影响到被观察者的情绪跟行为。

    然而观察者效应下,光会呈现出波粒二象性……深思下去,其实挺吓人的,观察者居然还能干涉到物质?

    手臂微疼,傅源低头,就看到杜小斋死死抓着他的手臂,用力之大,指节都发白了。

    杜小斋也在仰头看着天空,好像不知道自己用了多大力气一眼,一双眼睛,真正的宛若星辰,月光下,散发着淡淡的毫光。

    “我……我看到他了!”

    杜小斋近乎呢喃的道。

    她的声音很低,低到只有身边的傅源才能听到。

    “是谁?”

    “不知道,但他跟我对视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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