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谁家煤气罐子成精了。
震惊了所有人。
杨刚烈最熟悉陈息,知道从他嘴里说不出什么好话来。
上前拉住他,哈哈一笑,打了个圆场:
“来来来陈兄弟,这位是咱们州府巡盐司,齐大人。”
杨刚烈主动为陈息介绍来人,一边介绍,一边冲他眨巴眼睛。
心想,兄弟你可轻点折腾,眼前这些人,咱们暂时得罪不起,可以适当卑微一些。
应付应付差事。
陈息则是毫不在意,他从衙役嘴里听说了。
不就是巡盐么,牛哄哄的,不知道的,还以为皇上御驾亲征呢。
再说了,为什么来白山县巡盐?
肯定与自己脱不开干系。
这次连手都懒得拱,斜眼瞟了一下二人,径直找张椅子坐下,二郎腿一翘,抓起个苹果就啃。
“哦,来干啥来了?”
陈息这副吊儿郎当样子,可把齐德隆气坏了。
一个小小的县尉,见了本官不行礼,还问自己干啥来了?
你说本官干啥来了?
查你!
齐德隆冷哼一声:
“官职不大,官威倒是不小。”
上来先甩一顶大帽子,就你看撑不撑得住。
齐德隆来之前,做足了功课。
知道他将贩卖私盐的王家查办了,又听何健说,县里苏家盐铺也在贩私盐。
那钱,是一个人赚的么?
王家以前,每年都会打点自己许多银两,今天本官倒要看看。
一个小小的县令和县尉,懂不懂得规矩。
他此次前来,还有一个目的。
不管县令县尉如何作保,那苏家盐铺也得查办。
贩私盐,竟敢不同本官知会一声,必须严惩。
就逼着你们托人找关系,顺着这条线,本官探一探你们的底。
陈息可不吃他这套,想往小爷脑袋上扣帽子,你那点道行未必够用。
刚想怼他两句,一旁的谢轻蝉咳嗽声加重:
“咳咳咳...你不是神医么...咳咳...快为本小姐诊治...”
齐德隆见夫人咳嗽加重,连忙为她敲敲后背,转头向陈息喝道:
“我听说县尉不是神医么,还不赶快为夫人诊治。”
“对了,本官忘了告诉你。”
“我夫人可是知府大人的千金,能为夫人诊治,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陈息恨得牙根痒痒,让我给煤气罐诊治?
真拿小爷当软柿子了。
我管你千斤万斤的。
既然敢到这里找事,那就别怪小爷无情了。
上手段!
陈息瞬间换了副嘴脸,连忙起身到谢轻蝉身边:
“哎呀,夫人咳的厉害,快快让我来为夫人诊脉。”
陈息语气谄媚,给了谢轻蝉一个错觉。
听见本小姐是知府大人的千金,现在知道怕了?
呵呵,刚才的官威呢?
桀骜不驯的样子呢?
谢轻蝉瞪了他一眼,伸出一条肥圆的胳膊:
“你这狗奴才...少废..咳咳...话,快些诊...咳咳...”
煤气罐子生病,态度还如此嚣张,陈息嘴角挂起一抹坏笑,满嘴喷粪,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这粪,小爷今天倒要看看,你是怎么喷的。
“夫人莫急,小的这就为您看诊。”
伸手搭上脉,陈息装模作样起来。
一会深锁眉头,一会呲牙咧嘴,一会又紧紧鼻子,表情丰富至极。
他这样一搞,谢轻蝉心里可没了底。
难不成自己患了什么大病?
不然他怎会这副表情。
“咳咳...快些诊...本小姐患了什么病...咳咳...”
陈息诊得很快,抽回手来,谄媚回道:
“夫人患了风寒,且病症不轻......”
一听谢轻蝉患的是风寒,齐德隆心中有底了,只要不是大病就好。
若是陪自己巡了一次差,回去患了重病,岳丈大人可不会饶了自己。
自己一介不第秀才,靠出卖色相才得到夫人赏识,坐稳这巡盐官。
虽说官阶不大,但油水丰厚。
可不能因为这点小事,得罪岳丈大人。
“少特么废话,你不是号称神医么,赶快为夫人煎药。”
“还有,必须用你们县最好的药,若是出现一丝纰漏,本官轻饶不了你。”
齐德隆颐指气使,一个不入流的县尉官职,也敢在本大人面前放肆。
在百姓面前,你是官老爷。
在本官面前,是龙给我盘着,是虎也得给我卧着。
“好好好,大人稍等,我去为夫人买药。”
陈息依旧用讨好的语气应付着,转身出了县衙,一张脸瞬间垮了下来。
二你大爷的!
不就是治咳嗽么,小爷最特么擅长。
来到一家草药铺子,进门就开始点菜:
“大黄、芒硝、火麻仁、甘遂、大戟......”
从陈息进屋,掌柜的一眼便认出这是新上任的县尉爷。
还没来得及打招呼,便听到一连串的草药名字,掌柜的嘴角一抽抽:
“县尉爷您来了,家里这是......家里这是有牲口便秘了么?”
好家伙,这几味草药,都是泻药的主料,大人家里一定有骡马便秘了。
陈息也不和他解释:
“我这边有急事,掌柜的快快取来。”
“好好好,大人您稍等。”
掌柜的生意人,县尉爷不说,自己照吩咐便是。
不一会的功夫,草药都装好了,递过来几个大包:
“县尉爷,这是您要的药材。”
陈息摸出几块碎银放在桌上:
“够么?”
“哎呀,使不得使不得......”
掌柜的哪敢管县尉爷要钱,嘴里推迟,却被陈息打断:
“做生意哪有不要钱的,若是不够,到县衙找我来取。”
说罢,拎着草药回府。
陈息走后,掌柜的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自己做生意这么久,还第一次拿到官员的银钱。
看了眼柜台上的几块碎银子,捧在手里,表情很不自然。
几十个铜板就能搞定的草药,县尉爷居然给了这么多。
陈息回到县衙,找个没人的房间开始煎药。
将药材按照配比,煎了整整一罐子。
汤汁黢黑,黏黏糊糊。
陈息找块抹布垫着,捧着药坛子便来到大堂。
见杨刚烈为两人上了果盘茶水,陈息一咧嘴,好东西给这俩牲口吃,白瞎了。
杨刚烈见陈息端着药罐子进来,一脸喜色上前接着:
“太好了夫人,药已经煎好,赶紧趁热喝,趁热喝。”
陈息扭头看看杨刚烈,该说不说,这老小子挺有眼光。
知道这东西趁热喝,效果最佳。
看兄弟这药,猛不猛就完了。
两人捧着药罐子前来,夫人咳得难受,迫不及待的掀开盖子,见里面黑色粘稠的药汁,眉头一皱,提鼻子嗅了嗅:
“好苦,怎么还这么粘?”
陈息立即开口解释:
“夫人啊,这可是咱们县最上等的药材,良药苦口啊。”
说着话,拿出汤匙将药汁盛到碗里:
“大火猛煎,最大程度保留药性,不是我吹,寻常郎中根本煎不出这个效果。”
这话还真不是陈息吹牛。
寻常郎中哪敢将泻药这么煎,别说人吃了,牲口也扛不住啊。
这药有个特点,药性来的缓慢,等你忍不住时,那效果,杠杠的。
听陈息说的这么邪乎,齐德隆也探过头来,看了看碗中粘稠的药汁。
正是体现他知识渊博的时候,不懂装懂道:
“夫人放心喝,这药味醇正,一般郎中还真煎不出这个效果。”
见齐德隆力挺自己,陈息在心里为他竖起一个大拇指,好眼力。
喝吧,这玩意劲才大呢。
谢轻蝉点点头,相公那么大的学问,都说此药不简单,她也放下了戒心。
拿起汤匙喝了一小口,浓重的苦味进嘴,谢轻蝉脸上,肥肉都跟着颤了颤。
厚嘴唇子一翻,太苦了啊。
见她喝的难受,一旁的齐德隆赶紧端起碗,一边往她嘴里送,一边安慰道:
“夫人呐,良药苦口,咱们忍着点,把药喝了,风寒就好了。”
一连喂了十几口还不算完,将药坛子里剩下的药汁,一口气全灌了下去。
谢轻蝉喝完药,肚子都鼓了一圈儿。
好家伙,午饭都不用吃,直接喝饱。
陈息见她把药喝完,得意一笑。
这就是小爷治咳嗽的妙招。
我让你再咳嗽,只要一咳嗽,窜死你丫的。
见陈息识趣的为夫人煎药,齐德隆态度缓和了些。
刚想谈谈私盐的事,陈息端起药罐子就走,他知道齐德隆要说什么,自己还有正事要办。
留下杨刚烈在这里应付着。
陈息来到内宅写写画画,找出大印往纸上一盖。
吹干笔墨,让宁乱张贴到县府门口。
又交代了他一些事。
办完了这边,陈息回到大堂。
接下来。
便是见证奇迹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