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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祯时空,秦淮河畔。
穿着明末服饰的林道,出现在巷子里的时候,身边是一辆老虎车,就是仓库里的手推车。
他带来的东西比较多,多到要用推车来推。
大大小小的箱子盒子,以及一整块包裹好的立身镜。
他推着老虎车,走出了巷口。
“王老爷没骗我。”
环顾四周,入目所见皆是与白日里不同的繁华。
“晚上的秦淮河,果真是极致繁华。”
秦淮河水在灯火阑珊中流淌。
璀璨的灯光映照在河面上,繁星点点,宛若银河倒悬。
沿河的花舫,临街的店铺房舍,挂满了各式各样的灯。
有传统的灯笼,也有稀罕的西洋玻璃灯。
后者都是悬挂在最大,最漂亮,最为明亮的几艘花舫上。
街面上行人如织,轿夫们与仆役长随,守候在各自老爷的轿子前。
街道上跑马卖解,顶缸爬杆,口技戏舞者都在卖力表演。
应天府的衙役们来往巡视,沿街乞讨的乞儿,藏在阴暗角落里,盯着落单的身影。
来往的摊贩们大声吆喝,兜售自己手中的吃食。
空气中弥漫着糖葫芦,梅花糕,鸭血粉丝汤等小吃的香气。
河中大小花舫,皆是张灯结彩挂满红绸,明亮宛如白昼。
打开的窗户内,传来欢声笑语,酒菜香气。
站在人群中,林道眼中闪烁着光芒。
“谁敢相信,这是即将灭亡的大明。”
“北地天灾人祸,兵祸连劫。”
“多少人求生不得,食土为生。”
“这真的是同一个国家?”
林道唏嘘不已。
南方的财力物力人力资源,若是能够用来支援天灾人祸的北边。
大明何至于亡国灭种。
“国可亡,种不能灭!”
“剃发易服,杀戮亿万!”
“我来了,决不能给野猪皮这个机会!”
林道缓了口气,推着老虎车行向靠在岸边的媚香舫。
这种一等一的大型花舫,停靠在岸边,看上去跟一栋楼差不多。
此时船边停满了轿子与马车,众多轿夫车夫长随仆役护卫云集。
见着林道靠近,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过来。
附近一队穿着青黑色皂隶服,戴着半红半黑帽子的应天府衙役,抖了抖各自手中的水火棍铁尺铁链上前。
“林公子~~~”
媚香舫的鸨母等候在外,见着林道热情招呼“你可算是来了,诸位老爷公子都在等你。”
衙役们转身离开,船边的人也是各自移开目光。
“老爷公子?”
林道不解“不就是牧斋先生吗?”
鸨母举起手帕掩嘴笑“都是我那不省心的女儿。”
“说是林公子来金陵置业需壮声势,请了不少好友来见识林公子的宝贝。”
林道‘.’
你这话说的,容易让人浮想联翩~~~
林道将老虎车推到船边,解开固定货物的绳索,将上面的物资一一递过去。
自有船上的仆役上前接手,送入内里。
“公子请~~~”
老鸨也想看林道的笑话。
今天可是有不少人,听说了自家女儿吃瘪,想要来找回场子的。
再好的宝贝,他们也会挑刺。
到时候,说不得生意都做不起来。
就因为林道无视了董小宛,她就要出气搞破坏。
孔.肌肉猛男.老二就曾经说过: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古人诚不欺我。
迈步入内,入目所见就是宽敞。
船舱内的隔断屏风,全部都被移走,整个空间立刻大了起来。
林道目测长在三十米以上,阔十米以上。
船舱内很是明亮,挂着两排价值昂贵的西洋琉璃灯,还有不少的蜡烛。
点灯烧蜡,烧的都是钱。
这里的豪奢程度,由此可见一斑。
无愧于销金窟之名。
乐工们待在角落里,丝竹声绕梁。
一众婢女同样靠边站,等候着招呼上前服侍。
内里依次摆放了三桌酒席。
不少男女已经入座,谈笑风生极是热闹。
“子厚来了?”
主座上的钱谦益,红着脸庞胡须微抖,明显是已经喝了不少。
见着林道入内,笑着招呼“来的晚了些。”
林道笑笑没说话,在众人齐刷刷的目光注视下,迈步走了过来。
他的身上,带着绝对的自信。
人多,身份高贵又如何?
我还是乞活帅呢。
你们这样的,我在永和时空里处置的多了去了。
“集之兄。”钱谦益转首向着身旁一老者笑言“这位就是我之前说的林道,林子厚。”
老头目光望过来,自带暗霾之色。
这种属于天生的狠人。
他端着酒杯,目光轻佻“可有功名在身?”
林道摇摇头“没有。”
几张桌子上,都不约而同的传来了轻笑声。
那老头目光之中轻视之色更盛“听闻你寻着了《齐论》?”
“拿出来吧。”
林道没搭理他,迈步上前,来到了钱谦益的右手边。
抬手拍了拍坐在这的一个年轻人肩膀。
在其面露疑惑之色,抬头看过来的时候,平静开口“起来。”
之前此人笑的最大声。
年轻人不解何意,下意识的站起身来。
林道抬手就将他推开,自顾自的坐在了钱谦益的右手边。
直到此时,众人方才恍然明白过来这是何意。
抢位置啊。
年轻人顿时面色涨红,身子都在颤抖。
“牧斋先生。”林道直视钱谦益“我们是合作,各取所需。”
“今天摆这么大的阵仗,是要给我下马威?”
钱谦益的面色沉了下来。
正待发作,林道却是开口“看来,牧斋先生是不想重回朝堂了。”
钱谦益左手边的老头,之前还在盯着没搭理自己的林道,听闻此言立马转首盯着钱谦益。
“受之兄,这是何意?”
钱谦益有些尴尬。
他终于想起来了,林道说过可以通过捐献银钱,从而获得启复的机会。
并非是单方面的求他办事。
眼见着钱谦益不说话,那老头转而看向林道“林小友,老夫阮大铖。”
“不知重回朝堂,是何意?”
阮大铖,明末诸多降臣之一。
曾经也是东林党的干将,在《东林点将录》中绰号没遮拦。
可后来因为争夺官位的事情,与东林党决裂,投奔了九千岁。
九千岁倒台之后,阮大铖也是个跟着倒霉,被列入了阉党罢官。
那之后,一直想跟东林党缓和关系。
与同样被罢官的钱谦益,来往较为密切。
与钱谦益一样,阮大铖也是个官迷,费尽心思的想要重回朝堂。
此时听闻林道的言语,就像是狗闻到了.呸!是蜜蜂寻着了鲜花般上杆子。
林道笑而不语,只是望着钱谦益。
“集之。”略显尴尬的钱谦益,侧首小声言语“人多口杂,此事容后再说。”
阮大铖点点头,没再继续追问。
不过很明显的,其精气神方面,都与之前截然不同。
“咳~~~”
钱谦益坐直了身子,看向站在林道身后,羞愤交加的年轻人“辟疆,你先坐下。”
被抢了位置的年轻人很愤怒。
可钱谦益的名头足够大,资历足够深。
他没办法,只能是寻了个空位先坐下。
一双不大的眼睛,死死盯着林道,恨不得用眼神戳死他。
真是太丢脸了!
自己真是鬼迷了心窍,怎么就真的起来了!
其实没什么好惊讶的。
林道长期在战场上厮杀,身上不经意间流露的杀气,震慑住了这等嘴炮男主罢了。
之前坐在年轻人身边的董小宛,举着团扇望着身边换了的人,目光之中变幻不定。
“咳咳~~~”
钱谦益再度咳嗽两声,笑言道“子厚,你说有海外奇珍,想要在金陵城内发卖。”
“今日在座的多是名士美人,若是真有好物件,我等自当为你做宣。”
“多谢。”林道微笑“既如此,那就请诸位鉴赏。”
他向着舱门处的仆役们招呼“东西都拿进来。”
一众仆役们,搬着箱子盒子入内。
这其中,那个包装起来的偌大等身镜,最为引人注目。
大家都很好奇,这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
东西都堆积到了林道身后不远处。
他起身伸手,取来一个盒子。
打开之后,将内里几面化妆镜拿出来,递给了桌子上的众人。
董小宛也得了一盒。
看着像是胭脂水粉的盒子,拿在手中感觉非木非金有些古怪。
“这样打开。”一旁的林道,伸手示意打开化妆镜。
董小宛轻呼“这是,西洋镜~~~”
玻璃是欧罗巴输出大明的重要商品,发明出来没多少年的镜子,也是优先供应大明。
“濠镜的弗朗机人卖过一些镜子,价值很高。”
钱谦益有钱舍得花,见多识广“大些的镜子,售价数百上千两。”
他望着董小宛笑言道“你师娘尤喜此物,为师买过一个送她。”
“子厚的镜子,比起弗朗机人的,更加明亮光彩,堪称纤毫毕现,果然是好东西。”
柳如是已经嫁入豪门,这种花舫上的聚会自然不会来。
这边董小宛,捏着化妆镜的手指,已然微微泛白。
如此好的东西,她真的很想要,真的是太喜欢了,喜欢的不得了。
林道起身,打开了立身镜的包装。
望着镜子内,自己那纤毫毕显的身影,樱唇微启的董小宛,止不住的颤抖。
手中的化妆镜,也是随之跌落在了地上。
‘我要得到它!’
‘我要这面镜子!’
‘哪怕为此梳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