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22日晚间
重藤千秋将指挥部悄悄移到了浏河南岸,他可不会傻傻的冲到一线送死。
在宝岛经历过不下10次暗杀的重藤千秋对于“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有着深刻的认知!
就在去年,他率部进山剿灭反抗军,只是因为美色诱惑,差点就让他命丧阿里山。
至此以后,这个重藤千秋就小心无比。
“命令:让骑兵第11联队给我24小时巡逻,浏河西侧,有任何风吹草动,必须回报!”重藤千秋看着作战地图,开始下令。
这个第11联队既然无法完成穿插任务,那就老老实实掩护侧翼。
地图上,对于沈复兴的三个税警团有了新的位置标注。
很明显,整个浏河对岸的守军已经在他的攻势下,被分割成了两部分。
陆渡镇、浏河镇。
两个小小的镇上挤了两万多部队,这在重藤千秋看来,简直就是愚蠢到家的战术安排。
“命令:第6、7、9联队剩余部队全体度过浏河,把饺子包圆了,别管浏河镇的守军,只要拔掉了沈复兴这个钉子,整个淞沪”说到这里重藤千秋抬头挺胸,右手高高举起,五指依次缓缓握成拳头:“不,整个支那将唾手可得!”
周围的参谋与士兵也被重藤千秋这霸气的宣言感染,一时间竟然士气大增!
重藤千秋闭上眼睛,回味了一下这种畅快的感觉,继续命令:“命令:第9联队三个大队在浏河西侧南北两岸构筑防御工事,北岸放置两个大队,南岸一个大队。”
似乎想到了什么,重藤千秋加重语气:“给我严令第9联队片桐护郎,务必沿河扎寨..构筑工事!”
“嗨!”
武侯当年犯得错他才不会再犯第二次,他相信片桐护郎不是蠢货,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命令:第6联队分出两个大队,在浏河镇至陆渡镇之间设伏,夜间伏击,白天不要傻乎乎的暴露!”
“嗨!”
重藤千秋在地图上轻轻划过一道弧线,只要浏河镇的部队撤退或者增援,他都有信心吃掉对方。
“命令:第7联队配合第1联队,给我围住陆渡镇,别急着抢功劳,沈复兴的巷战还是很厉害的!”
“嗨!”
“电告松井石根阁下,请11师团向我部靠近,谨防支那军队渗透穿插。”
“嗨!”
连续几道命令发出,重藤千秋很满意自己的布置,两个联队围住陆渡镇,一个联队堵截援军,一个联队埋伏溃军,一个骑兵联队负责战场遮蔽。
至此,他手里还有一个步兵联队,5个炮兵联队。
完美!
此刻,他很想在这里跳个战舞。
一万人的部队挤在一个小镇,饿都能饿死他们。
至于破开第9联队的防御?
抱歉,淞沪会战打到现在,他没听说过!
哼哼唧唧半天,重藤千秋对着参谋说道:“支那军人打仗是不是要有口号,今天,前线汇报说沈复兴挂了面旗帜,什么国难时刻见忠诚?”
参谋鞠躬点头:“嗨,士兵确实是这么回报的。”
重藤千秋不置可否,他在指挥部内缓缓踱步:“这样,告诉下面的部队,我们也有口号:打过浏河去,活捉沈复兴。”
诶?!
阿嘞?
指挥部内的众人先是一愣,随后齐齐鼓掌。
重藤千秋也就这么陶醉在这众人的掌声中。
而在浏河前线,陆渡镇两翼的部队已经完全回收,两个团不过7000人的队伍被沈复兴拆了又拆。
没有了战场迷雾,亲自指挥部队的他,终于找回了那种掌控一切的感觉。
在陆渡镇西侧,6团1营2连被安排阻击日寇的包围。
在陆渡镇东侧,3团1营1连接到了同样的命令。
为什么?
如果在今夜被彻底包围,明天凌晨的最后一批物资.就进不来了。
在入夜之前,民夫已经撤退,陆渡镇每一间房屋,每一处街垒都被打造成了简易的堡垒,而且还在持续加固。
镇内安放了3000人的守军,另外4000人充作预备队。
至于电报里说的【援军明日将至】,沈复兴是半点不信,这帮虫豸要是能一天救援,这抗战又如何会如此之苦?
这时,完成了所有安排,坐在指挥部抽烟的沈复兴望着天空的绵绵细雨兀自开口:“马德胜,你这家伙到底跑哪去了?别真的死在外面,老子可是说好的,要带你回东北的。”
“老王啊,信有没有送到啊,我这可是情真意切的求援信,你可别给老子出事,咱们俩一老一少俩光棍,可不能死在这里哟。”
“小满啊,见到你廖叔了没?我这也是没了办法,这罗军长跟陈长官要是靠得住,怎么可能这么大规模换防没半点风声?”
烟一口一口不断,沈复兴倒不是担心自己,反而是担心其他人。
正如他担心的一样,这时候的老王正躺在担架上,被送到了嘉定的伤兵营,冲出陆渡镇的时候,他们遭到了鬼子第9联队的攻击,除他之外,仅有5人逃了出来。
老王的肩部击中,差点没跑出来!
如果不是警卫舍命挡枪,他怕是就要死在陆渡镇外。
沈复兴自然没有料到,因为税3团退的太快,外围被第9联队趁势包抄。
这就是非嫡系的弊端,换做是李鹤年,必然是节节抵抗,有序撤退。
而不是像税3团这样,一次性直接跑回陆渡镇。
在伤兵营,老王忍着疼,在“兽医”强行缝合包扎之后面色惨白地起身:“我们继续赶路,马上就是54军的驻地了,见到霍军长,沈长官就有救了。”
警卫们拦不住,只能扶着他一起去。
别看他们都是警卫连的士兵,可确实不认识字,也不认识霍揆彰,很容易就被当成细作
半个小时后,几乎是被抬着送进54军指挥部的老王竟然腿一软,直接跪了下来:“霍军长,求你救救我们沈长官吧!”
妈呀!
饶是身经百战的霍揆彰也没见过这场面啊,看着老王手中那染血的求援信,他竟然红了眼睛:
“维安老弟,你这是信不过老哥哥我啊,这.这是何必?”
打开信,霍揆彰更是感动得流泪:“哎呀,老哥哥哪有这个意思,维安老弟,你这.羞煞我也!羞煞我也!”
他赶紧上前亲手扶起老王坐下,又把信封交给郭汝淮。
后者看完,竟然也有些感动,竟然不是求援信!!!
“这沈长官一心为国,吾等惭愧!吾等惭愧!”
信上除了表明心迹,就几个字:快赶路,缓救援,先救己,后救我。
老王坐了一会儿,终于缓了过来:“我们沈长官说了,日寇唯二擅长,一是大迂回包抄,利用他们自己的机动与火力优势,对我军进行切割包围。”
“二是围点打援,经过了罗店、杨家行,如果对面的指挥官是个蠢人,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只要援军到,他就安全了。”
闻言,郭汝淮赶紧追问:“镇上粮草几何?”
“我家将军守城堪比睢阳张巡!”老王咬牙说道。
嘶——!
整个指挥部全是抽气之声,对于这个回答,他们既是动容,又是害怕。
郭汝淮更是一拱手,表示尊敬。
霍揆彰更是立马下令:“命令,第40旅阙汉迁今夜出发,轻装赶赴陆渡镇外围,不许接敌,物资我明日会带来!”
“是!”
老王听到了阙汉迁这个名字,当即松了口气,起身敬礼:“大恩不言谢,我家沈长官,绝非小气之人。”
说着,身后有人抬出四箱银元(一箱5000枚,133.45公斤),这是老王在刘行预先支取的,宋部长与俞部长联手签了字!
“这2万银元,是我家长官的一点心意,兄弟们的开拔之资。”
霍揆彰脸色当场变了脸色:“这沈复兴什么意思?还把不把我当兄弟了?先是电报,又是血书,现在倒好,这是什么意思?”
老王有些站立不稳:“嘿嘿,霍军长别急,这又不是给你的,是给增援的兄弟们的,我家长官提前感谢,你怎么还计较起来了。”
听到是给底下士兵的,霍揆彰这才面色缓和不少,点了点头:“给兄弟们都发下去,就说是沈长官发的。”
倒是郭汝淮暗暗心惊,这沈复兴办事太过严谨了一些。
电报、血书、快发缓救、参谋长亲至到最后的银元攻势,这哪怕平时有仇,这时候也不得不救了啊。
他悄悄问老王:“等下是不是要去74军那里?”
老王点头:“还有33旅,都要去。”
“没了?”郭汝淮显然不信。
但老王却坚持:“没了。”
底牌这东西,能不用尽量不用。
是夜,蕰藻浜南岸的54军、74军、33旅部士兵都收到了一大笔银元,这可是比法币更值钱的东西。
而三支部队的先锋,都连夜赶路,
为了这笔钱,沈复兴可是把自己都给卖了。
能活着回去,他就要接受俞飞鹏的安排相亲。
死了?
都死球了,人死债消呗~
这俩人还能把他沈复兴挖出来讨债不成?
9月23日凌晨
重藤千秋接到战报,陆渡镇两翼的守军被击溃,陆渡镇被三面包围。
北侧的逃生口已经有两个大队的伏兵等候。
可偏偏这个时候,第11骑兵联队急报:太仓到华亭一线,出现了大量支那部队。
他们仿佛是从一夜之间冒出来的,就这么出现在了第9联队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