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回想起来，秦楠依旧是一头冷汗。
事实上，发现鱼缸异样的并不是她，秦楠本人并没有接触过贪欲者，对镜核的感知力也没有那么的强大，真正发现不对劲的存在是小灰。
当唐草和宿思瑶被支走，小灰跟着秦楠来到唐子君的卧室之后，他就非常好奇的打量着这尊恐怖之物的巢穴。
木质的书桌，整洁的床铺，一切都是那么的普通，普通的甚至都有些简约了，和唐草那堆满了手办和周边的房间形成了相当大的反差。
就在小灰观察着房间里面的摆件时，他随意的注意到了电脑主机旁边柜子上的那个鱼缸。
但就是这一眼，却吓得他魂飞魄散！
鱼缸本身并不算特别豪华，不大不小的，属于90cm的中型鱼缸，缸内并没有设置水草之类的，而是整齐的铺着一层水晶琉璃。
那些琉璃五颜六色的，表面上看上去异常好看，在琉璃之上，一条蝶尾金鱼呆滞的游动着，秦楠还饶有兴致的伸手去逗弄了一下。
但在她身后的小灰，却直接是吓得说不出话了。
那哪里是什么水晶琉璃啊，那些东西可都是贪欲者死后化作的镜核，如此之多的数量，恐怕整个镜子世界的贪欲者都在这里了！
直到那个时候小灰才知道，为什么这七年里面没有一个贪欲者主动现身，咋现身啊，这不都在这开会呢么。
不过后来因为唐子君被拉入梦境世界的原因，这件事一直都被埋在了小灰的心底，直到他们回到家中之后，才敢将此事透露给秦楠。
而秦楠在知晓了那个鱼缸的真相之后，她先是手足无措了好半天，随后却突然如释重负。
虽然这种场景仔细想起来确实比较吓人，但这不也能够证明唐子君对自己并未撒谎么。
其实秦楠一直在为和唐子君关系而纠结，一方面她很恐惧唐子君的力量，很担心因为自己的错信而导致事情发展到无可挽回的地步。
另外一方面对方又是她的老板，唐子君还得给她发工资呢，再加上唐草这位新人魔法少女的身份，各种不可抗力让她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而现在好了，贪欲者全家都整整齐齐的，唐子君不仅没有撒谎，甚至他都不屑于隐瞒，就这么光明正大的摆在鱼缸里，还让自己去看。
站在秦楠的立场上，要是她家里有这么个东西，其他魔法少女来了高低都得收两张门票钱才能参观。
还不能是三人同行一人免单，得一人二百，概不还价的那种。
而听着秦楠的讲述，谭芷歆的表情也越发的精彩。
哪怕是她一个表情控制极其到位的资深退役魔法少女，在听到这种天方夜谭的事情之时，也不免有些破功。
轻揉着太阳穴，谭芷歆花了很久才将这些信息消化干净。“所以你认为，这位贪狼骑先生，是站在我们这一边的？”
“我不知道他的立场，但我知道他没有撒谎。”秦楠耸了耸肩膀。
看着秦楠那无所谓的模样，谭芷歆一时间竟是有些不知所措了。
或许是唐子君出现的太过于突然，又或许是过去的惨痛经历让她成为了惊弓之鸟，在这件事情上，谭芷歆一直努力的试图去跟上对方的思路。
但无论她如何努力，她的思维却依然无法理清这件事情的逻辑和脉络，狼骑的身份，还有他的过去，这些谜团就像是乱麻一般。
而谭芷歆也钻进了意识的牛角尖，直到看到秦楠此时的反应和回答，她才有些豁然开朗。
“抱歉.”谭芷歆轻叹了一口气，感叹道。“成年人的世界比较复杂，就是喜欢想东想西的，要是我像你一样单纯就好了。”
“你终于承认你老了。”秦楠一咧嘴。
随即看到屏幕上谭芷歆那温和的笑容，秦楠脸色陡然一僵，立马改口说道。
“开玩笑的你别当真啊那个我能理解你的想法，毕竟你是站在更大的立场上去思考这件事，其实我也没想好要不要把这件事和你们说.我想着要不要再观察一阵子呢。”
这时，小灰贱兮兮的凑了过来。“你就是担心中途出现意外自己没法转正，我都不好意思点破你——诶呀！”
没等他说完，秦楠就一巴掌给他拍桌子底下去了。
“转正？什么转正？”
谭芷歆注意到了小灰话里的重点。
秦楠舔了舔嘴唇，瞥了一眼桌子底下正骂街的小灰，无奈的解释道。
“就是他让我给他妹妹做家教啦，她妹妹刚成为魔法少女不久.你别瞎想啊，和之前那个情况不一样，他妹是货真价实的，我和小灰检查过好几次了。”
顿了一下，秦楠又继续说道。
“按理说，每个魔法少女的灵兽都是负责启蒙教育的，但不知道为啥，他妹那个灵兽跟喝了假酒似的啥都不知道.”
原本秦楠是想要透露一些关于梦境世界的消息的，毕竟谭芷歆懂得多，应该会对这个有所了解。
但她刚开口就想到了之前唐子君的警告，连忙闭上了嘴巴，好在谭芷歆的注意力不在这里，所以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就因为这个，所以你就和他接触上了？”
“工资待遇蛮高的咱就是说诶呀这件事很复杂我没法跟你细说，反正我告诉你，我已经经过深思熟虑了，你不同意也没用，合同都签好了！”
“还有合同呐？”
“当然了。”秦楠拉开抽屉把那小厚一摞A4纸拿到了电脑前，展示给了对面的谭芷歆看。
这是她老早之前就已经打印出来的合同协议书，是双方明确签名的，不过因为唐子君没有印章就换了手印代替。
“你看，白纸黑字清清楚楚，五险一金上二休五，包吃包住有差旅费甚至还有餐饮补贴，这么好的工作你可别给我搅黄了。”
“.”
谭芷歆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
说实话她还真没想到这个。
难怪秦楠会说这件事比较复杂，实际情况确实如此，一个贪欲者灭了其他贪欲者然后招收魔法少女给他打工，这种事情的诡异程度不亚于恶龙资助勇者撞飞魔王和其二舅。
而且这合同谭芷歆虽然没有细看，但光凭秦楠口述的这些待遇就足以证明对方的财大气粗了。
别说是秦楠了，这条件放在其他魔法少女身上，恐怕不少人都得争先恐后的冲过来报名。
谭芷歆一直在担忧狼骑手上掌握着某些强大的力量，但她没想到这居然是资本的力量
强装镇定的喝了口茶，谭芷歆脑袋晕乎乎的，但很快，她就又回到了往日里那种慵懒的模样之中。
现在她能理解到秦楠所说的相信他的人性是什么意思了，和所有邪恶势力都不一样，人性是那些披着人皮的怪物根本伪装不出来的东西。
哪怕他们可以压抑自己嗜血的本能，但他们永远无法做到真正像人类一样思考。
而狼骑做到了，甚至做的比她这个魔法少女通讯员还要好。
“我大概明白你的意思了”谭芷歆轻声说着。“我不会干预你的选择，毕竟你也长大了。”
“但我发现你脸色怪怪的，这表情我见过，以前小灰胡咧咧把你客人吓跑的时候你就是这个表情，你该不会想算计他吧，我建议你别搞，他的战斗力深不可测.”
没等秦楠说完，谭芷歆就白了她一眼。“说什么呢，我只是在考虑，以后要如何与他接触罢了。”
狼骑的出现对于谭芷歆来说确实是个意外，也是个不稳定的因素，至于是好的方面还是坏的方面她现在也无法确定。
但她明白的是，意外已经发生，往后会有越来越多的魔法少女注意到狼骑的存在。
目前所有人都以为镜子世界的贪欲者还在蛰伏，但贪欲者全灭的消息瞒不了多久，一旦曝光，甚至里世界和现实世界的平衡都有可能会被打破。
外道魔最近的活动越来越频繁了，不仅是骷髅爵士那边的阴谋，其他的高级干部也蠢蠢欲动。
牵一发而动全身的情况下，谭芷歆更得用谨慎的态度去面对狼骑，谁也无法预测未来将要发生的事情，但眼下，保持秩序的稳定才是关键。
想到这里，谭芷歆轻声说道。“你先去休息吧，之后有需要，我会再找你的。”
“所以你大半夜给我打视频就是为了问这个？”秦楠嘴角一扯。“白天说不行吗，好不容易抽空休息会。”
谭芷歆缓缓地摇了摇头，抬手合上了电脑。
视线落在了电脑旁边的日记本上，她的脸色重新浮现出了一抹阴郁。
其实联系秦楠，她当然不只是为了狼骑的事情，但她犹豫了半天，最终也没能将话题引到日记本上面。
秦楠父母遇害的时候她还小，很多事情她都不是很清楚，所以谭芷歆不想这么快揭开她的伤疤。
如果没有出现这些事，或许从秦楠开始入手是最好的方式，但现在，谭芷歆有了更好的选择。
目光偏移，橱窗玻璃的倒影上，模糊的人影正缓缓走来。
看到这一幕，谭芷歆站起身子，嘴角勾起了一抹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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