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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回陶村,还真是冤家路窄啊

    掌声已经停止,站在“盆地”的队列整整齐齐,人人昂首挺胸。

    如同一棵棵迎着朝气的青松,扎根在地面。

    观看的人群距离的太远,瞧不见军功章长啥样,但秀才这么大的人,还有干部手中握着的红色证书,他们看得可是清清楚楚啊。

    这种荣誉带来的刺激,放在初入军营没多久的列兵跟前,就如同一剂强心针。

    混合着清晨的朝气,疯狂灌进所有人心间,其激励和鼓舞的作用,是旁人很难想象的。

    这也是为啥,甭管再忙,战备再紧,表彰大会也要召开的原因。

    霍林山笑着,把军功章从盒子里取出来,将带着“八一”字样的五角星,别在陈默左侧胸口。

    黑边白底加上三道红色条纹的丝带,缀着军功章,配着常服,让陈默整体的气质看起来,都庄严了许多。

    当他接过成年人手掌大小的红色证书,左手持证书,贴在胸前,面向队列,抬右手敬礼时。

    台下。

    数百人都屏住了呼吸,目光灼灼的看着。

    第一个三等功啊。

    只是可惜。

    班长不在,连长也不在,这份托起的荣誉,终究是少了几个为他高兴的人。

    陈默轻呼一口气,但没关系。

    他会争取更多的军功,让自身变得耀眼,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能以全新的身份,重新站在老领导面前。

    这是他心底最大的执念,也是目标。

    啪啪啪.

    霍林山率先带头鼓掌,乔春峰跟着,台下队列中掌声如狂风过境,一浪高过一浪。

    “同志们。”

    乔春峰抬手示意安静,他手中拿着扩音器,目光扫过下方队列,大声道:“陈默同志能够在此次竞赛中脱颖而出。”

    “相信大家最近两天,也都深有体会,用汗水铸就的辉煌,是对你们新兵期间所有努力的付出,做出最完美的诠释。”

    “当然,除了陈默同志表现优异外,像武梦学,张向坤,李兴宽等其他同志,表现也很不错。”

    “新兵竞赛,只是你们未来军旅生涯中,一次搏高望远的竞争,没有拿到好的成绩,也不要气馁。”

    “因为荣誉,是搏来的,是抢来,更是争来的,这个道理你们什么时候明白,都不算晚。”

    “我从军入伍也有十几个年头,说实话,以前还从来没有遇见过,像陈默同志这般努力的人,他绝对不是最有天赋的一类,更不是最优秀的一类。”

    “但他能一步一步,走到今天这个台上,那么陈默同志,这份勇争第一的精神,就永远值得我们所有人学习。”

    “下面,就请陈默同志,作为此次竞赛代表,讲下荣获第一的感受。”

    “鼓掌欢迎!!”

    啪啪啪.

    乔春峰带头鼓掌,随手将扩音器递到陈默的手中,同时还递过来一个鼓励的眼神。

    示意他可以大胆的去讲。

    反倒是霍林山,见秀才要作为代表发言,他很淡定的后退几步,站到台子最后沿。

    似乎是一点都不关心。

    手中攥紧扩音器,陈默大步朝前迈了两步,看着台下熟悉的,陌生的,一张张面孔盯着自己看。

    陈默深呼一口气道:“先做下自我介绍,我叫陈默,耳东陈,默写作业的默。”

    “从我入军营开始,就有很多班长,以及连里的领导叫我秀才。”

    “说实话,我喜欢这个叫法,因为这样的称呼,会让我觉得咱是个读书人。”

    “才高八斗那种书生,可我是来当兵的,我相信大家都跟我一样,带着报国的热忱,才成为一名共和国的军人。”

    “在新兵连,对军旅人生充满期待和憧憬的同时,我很多时候,也难以适应军队快节奏的生活,对未来成长成才之路,我也有过迷茫。”

    陈默顿了顿,看台下的人,都在仰头听得认真。

    他才继续道:“可迷茫终究只是暂时,有人说理想是石,可以敲出星星之火,有人说理想是火,能够点燃熄灭的灯。”

    “还有人说理想是灯,照亮夜行的路,也有人说,理想是路,引你走向黎明。”

    “所以,我认为有目标才会具备无尽的威力,目标能给人的行为,设定出明确的方向,可以让我们清晰的知道该做什么,清晰今天。”

    “古人都讲弃燕雀之小志,慕鸿鹄以高翔。”

    “而我们更应该明确个人目标,因为有多大目标,就会朝着多高的成就去努力,定一个好的目标。”

    “多年后,我相信我们一定会雁引愁心去,山衔好月来。”

    “谢谢大家,也感谢一直支持和鼓励我的班长,战友,还有连里所有的领导。”

    陈默说完,“啪”的一声立正,将扩音器夹到左腋下,再次抬手敬礼。

    这次,没人鼓掌了。

    九十年代末军营中,很多政工干部,都不会这么讲话。

    参军的战士,普遍文化程度都不高。

    陈默拿出自己那一套,写报告的弄法,当上台感言。

    搞得现场很多人都听愣了。

    着实是脑子跟不上手,听不太懂秀才再讲什么,但能听出来挺牛逼的样子。

    “好,说得好。”

    乔春峰最先反应过来,带头鼓掌。

    顷刻间,台下列队的人群中,再一次爆发热烈的掌声。

    授予环节结束。

    后面还有第二名,第三名上台。

    可能是战备时间紧迫,整个大会一再的缩短时间,其实不缩短也不行啊。

    陈默是几十年练出来的交际能力,面对几百人的高台,能应对自如,讲起话来头头是道,丝毫不紧张。

    但别的新兵,不见得行啊。

    就拿第二名武梦学来讲,这小子在赛场上挺狠。

    到了台上面对几百人的注视,就成了软脚虾,但好歹还能镇定的应对,顶多有些磕巴。

    轮到第三名王洪波上台时,让他发言,就一个“尊敬的领导。”

    都能喊成“尊尊尊尊尊尊尊”敬字硬是尊不出来。

    搞得乔春峰赶紧接过扩音器,没交代几句,就宣布解散,各班带回。

    上下这么一比较。

    陈默这个“秀才”的称号,属实是又一次,在众人心目中,被具象化了。

    返回八班途中。

    尤其是他胸前随着走动,而晃动耀眼光芒的军功章。

    更是被很多列兵盯着,恨不得伸手抓上来,摸摸看。

    但都被附近,准备带回队列的老兵呵斥。

    “看什么看?不准摸,谁想要,有本事也像秀才一样争一个回来。”

    “知道那是什么嘛?那是军功,是作为一名军人的荣誉象征,是对人家努力的肯定。”

    “你们呢?啊!!”

    陈默回队列的一路上,被人盯着胸脯看了一路。

    得亏咱是个爷们啊,要不然,被几百号人盯着瞅,多少有点难为情。

    回到八班这边时。

    杨大力也搓了搓手,双眼放光的盯着军功章,手心在裤子上蹭了好几下才开口道:“班副,我摸摸成不?”

    都没等陈默回应。

    七八个漆黑的爪子就伸到胸前,把军功章上下摸了个遍。

    连上面缀着的彩带都被摸黑了。

    陈默不是那小气的人,三等军功章讲实在的,在任何时期,对于一个老兵来说,并不难获得。

    很是干脆的把军功章取下来,递给班里的几人观看。

    可他不小气,被安排过来照看八班的王建勇,那是心疼的龇牙咧嘴啊。

    王班长上来就对着几人的后脑勺,“啪啪啪”一顿爱抚。

    一把抓过朱改团手中的军功章,瞪了陈默一眼道:“赶紧的,装盒子里。”

    “这是军功,上面带着“八一”,怎么能随便给抢着玩呢?”

    “还有你们几个,有能耐自己去争,这是秀才的军功,别几把瞎闹。”

    王建勇拿过盒子,将军功章规规矩矩的放进去,扣上盖子,塞到陈默口袋后。

    这才开口道:“那什么,食堂已经开饭了,你们赶紧去吃饭。”

    “停车的地方在哪还能找到嘛?”

    “能找到。”陈默点点头。

    “那就行,吃过饭回宿舍收拾东西,咱们也要回河东了。”

    “来,七班,八班的,两路纵队,目标食堂,齐步走。”

    “丫二一,丫二一。”

    队列跟着人潮开始撤场。

    但这提起要回河东,甭管是八班还是七班,所有人吃饭的兴致,都不是很高。

    想想那帮汽车兵感人的驾驶方式,遇坑必须压,转弯必加油的弄法,时隔两天,都还历历在目呢。

    这特么饭还没吃,一阵阵反胃,就先体现出来了。

    “班副,咱们先不吃饭了吧,我宁愿饿着回河东。”

    杨大力咬着后槽牙低声道。

    其他几人点头如捣蒜,想想来时车里那味,加上颠得能让人飞起来,有兄弟能在空中狂喷。

    那场面,现在别说吃饭了,连水都没人敢喝一口。

    陈默仔细想想也对。

    来的时候,身上好歹肩负着竞赛的重任,连长还会中途提醒一下,这回去,新兵可没啥事干了啊。

    开汽车的那帮老爷兵,那还不可着劲的折腾?

    其实别以为这是汽车连耍赖,实际上是各单位默认的事情。

    新兵不经历这些,很多下连以后还是要被抓着挂到步战车上练,什么时候练到不晕车,什么时候算过关。

    要不然,打仗的时候,火急火燎的把人送到战场上。

    全员下车,枪都拿不稳,抱着车厢哇哇的吐。

    那可还行?

    “班长。”

    经过深思熟虑后,陈默快步跑到王建勇跟前,说了八班不吃早饭,回宿舍打背包,收拾行李,提前集合的事。

    结果不用想。

    不吃都不行。

    并不是所有老兵,都可以对新兵像老炮那样,得饶人处且饶人。

    陈默他们,硬是被王建勇盯着。

    在食堂一人干了两个包子,一碗稀粥,再配上一些炒菜,才算是放过他们。

    回程时。

    陈默态度非常强硬,死皮赖脸,坚决坐在车厢尾部的位置。

    过程就不描述了。

    反正回去的七个小时,陈默盘算了一下,自己有五十多次,想亲手掐死开车的那个老兵。

    有二百多次,想去驾驶室,直接把人给踹下去,他来开车。

    回到陶村军营时,已经是下午的三点多钟。

    车辆刚停稳,那帮汽车兵停下车就跑。

    那家伙,速度比竞赛时的陈默可牛逼多了,手中抓着钥匙,跟个受惊的老兔子似的。

    一溜烟的功夫,就不见人影了。

    陈默是不晕车,但他被熏得受不了啊,下车也是“哇哇”的狂吐,差点把汽车兵的祖宗十八辈给问候一遍。

    “看你们那点出息。”

    “都赶紧的,去连队水房提桶,拿扫帚,还有拖把,把车都清理干净。”

    “今天不安排训练,都抓点紧,收拾干净后,礼堂集合,开连务会。”

    老兵虽骂得义正言辞,可人却站在三十米外,死活都不往这边移动哪怕半步。

    陈默觉得稍微好受点,他揉了揉嗓子,也站到远处。

    这种情况,是需要点时间,来接纳一下新鲜空气的过滤。

    只是,没等陈默喘口气呢。

    汽车连旁边大道上,一辆老式军车“咯吱”一声停稳,已经换成黄色银星军衔的梁红杰,脚步匆匆的跑过来。

    “秀才!”

    老梁瞧见陈默,他那苍白的脸色,终于爬上一抹红润,“赶紧的,跟我去趟苦池村。”

    “什么苦池村,去那干啥?”

    陈默胸口还有些发堵,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侦察连啊,咱们驻地就在那边,你赶紧跟我过去,指导员那我说过了。”

    不由分说。

    梁红杰拽上陈默就走,一直站在远处关注的王建勇,过来只是询问下情况。

    知道是去侦察连驻地,他也没再吭声,只是说八班这边,会帮忙照应。

    陈默就被拉到了军车上。

    至于背包,携行包,全部被丢后备箱,连宿舍都没回。

    眼瞅着自己糊里糊涂的坐车,又离开了陶村军营,陈默定了定神,询问道:“排长,你拉我干什么?”

    “侦察连我能帮上什么忙?”

    “你能帮上的可多了。”梁红杰激动的一手开车,一手扒拉着眼皮扭头给陈默看:“瞧见没?我眼珠子到现在还是红的。”

    “年底啊,侦察连,新兵连,两个单位的会议记录,支部年终总结,委员会工作报告,还有个人,连长,指导员组织生活对照检查,全都我一个人做。”

    “战备开始了,连里留守的人还要分配到陶村这边几个,我连帮手都没有,昨晚熬了一夜。”

    “就盼着你回来呢。”

    得!

    陈默听完老梁的理由后,他无奈的往椅背上一靠。

    这特么还没下连呢,又要捡起老本行了。

    年底不管是文书,还是机要秘书,都是特别忙的工作岗位。

    至于忙到什么程度。

    就这么说吧,陈默记得前世刚担任机要秘书时,都不是临近过年,而是年中报告的节点。

    他一天上了八次厕所,每次都是裤腰带还没解,就被人叫出去,要么接电话,要么开文件柜。

    因为很多机密文件的钥匙,只有他自己有。

    老领导跟前的机要秘书,确实是风光无限,年纪轻轻,你就是来个大校也得客客气气的等着。

    但文书可没什么太高的地位,并且忙得工作强度,不比机要秘书低,尤其是过年。

    说什么灯火通明,前途光明,那都是老文书忽悠人的。

    九十年代,没有爱上政工协助,没有远方的家,更没有所谓的AI,甚至连电脑都还没在基层普及的时候。

    文书的工作,真的能让人疯啊。

    纸质文档,写写改改,再去跑腿提交,上行下达,遇到忙的时候,估计脚底下踩着风火轮都不好使。

    这也难怪,梁红杰看起来,比陈默这个受了七个小时军卡摧残的人,还要累得多。

    看着梁红杰越吐槽越有劲,头都不看路了。

    陈默急忙坐直身体提醒:“排长,不急,咱不急啊,你看着点路,有啥活我去学。”

    他现在对开车不看路,或者喝酒开车,尤其还拉人的行为,已经产生心理阴影了。

    “害”

    “简单的很。”梁红杰还以为陈默,是紧张接下来的工作呢。

    他龇牙笑着忽悠道:“你别有心理负担啊,文书文书,就是干一些文化人跟书本有关系的活。”

    “等会我给你拿几份材料,你帮我抄抄,然后把人名,日期换一下,有些内容颠倒颠倒就行,非常简单。”

    “以你的才能,很容易搞定。”

    我信你个鬼。

    陈默暗自腹诽了两句,在二连呆这么久,他基本摸清了梁红杰的状况。

    这小子,军校毕业分配到侦察连,担任四排长,但排里的工作,连长都是和班长对接,没他啥事。

    不过文书,军械员,还有武器库钥匙什么的,都是他在管。

    自己被安排过去,这小子肯定得被乐疯了不可。

    接下来,又要跟文件打交道。

    陈默坐在后座靠在椅背上,抓紧时间揉太阳穴,尽可能的保证自己清醒一些。

    正当他闭着眼休息时,原本正常行驶的车辆,在拐过一道弯后,突然刹停。

    搞得陈默直接一个趔趄,脑袋差点撞门框上。

    等他抬头查看情况,才发现,车辆前方足足站着十几个带着白头盔的纠察。

    最前方的人左手平伸示意停车,右手拿着一个蓝色的小旗子挥舞。

    车刚停下,十几人就围了上来。

    这一幕把陈默给整得有点懵,这不就是一个普通的路口嘛?

    怎么这么多纠察?

    “排长,咋回事?”

    “哎,冤家路窄呗,连里老兵都去执行战备了,军务科逮到机会,肯定要过来找茬啊。”

    梁红杰说完,他抬手砸了一下方向盘。

    瞧着还挺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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