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只是张鲁如此，厅内的所有人在张修的人头被扔进来之后，都将目光看向了站在厅门前的那个高大的身影。
当然，最直观的还要数苏固。
如此近的距离。
苏固比任何人都能感觉到站在面前的男人身上散发出的强大的压迫感。
这种感觉是苏固从未有过的。
即便在洛阳皇宫面对皇帝。
即便是面对州牧刘焉，又或者是曾经的三公。
苏固都从来没有感觉过这种强大的压迫感。
有种让他窒息，从心里想要回避的恐惧。
男人就只站在那里，仿佛身后就是千军万马，是一片无尽的深渊。
还有那句主人。
张鲁清晰的听到身后的段柳青唤作门前那个男人主人。
他是谁？
段柳青为什么叫他主人。
“苏固是吧。”段羽嘴角微微上扬居高临下的看着苏固说道：“不用担心你的家人，孤已经帮你解决了。”
嘶！
苏固倒吸一口凉气。
此人......
自称，孤......
什么人才能称孤道寡？
肯定是王。
只有王才能称孤道寡。
大汉的封王不少。
可是像是眼前这位的，苏固却从来没有听说过。
而且，在那一声‘孤’响起的时候，苏固脑海当中已经浮现除了一个人的名字。
传闻他乃是世之虎将。
传闻他乃是世间第一猛将。
自他扬名以来从无败绩。
千里追凶王柔，火烧弹汗山，扬名洛阳，震慑匈奴，镇压羌族，平定黄巾，横扫西域......
只要这个名字出现的地方，总会有奇迹发生.......
凉王。
段羽！
厅内的所有人都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关中紧邻汉中。
这个时候，这样一个人出现在这里。
“你.......”苏固瞪大了眼睛看着段羽。
段羽笑了笑。
然后目光从苏固的身上转移到了店内所有人的身上，一一扫过之后最终落在了张鲁的身上。
“孤自我介绍一下，孤叫段羽，可能你们都听说过孤的名字。”
身着黑色长袍的段羽一边说，一边朝着厅内走去。
此时大量的刀斧手还在包围着苏固，赵嵩以及陈调三人。
但在段羽迈开脚步朝着厅内的时候，一手持盾，一手举刀的刀斧手都开始不自觉的后退。
段羽的名字如今在大汉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异姓王，万人敌，世之虎将.......
不断后退的刀斧手们眼中都是惊恐之色。
在段羽强大的压迫感之下，没有一人敢直面段羽，都在不断地后退，后退，在后退。
而段羽则是如同闲庭信步一般，朝着大厅内一步步的走入。
噗通！
一名后退的士兵脚下一个不稳绊倒在了地上，瞬间被周身的同伴拉开了距离。
倒在地上的士兵惊恐的丢掉了手里得到刀盾，然后手脚并用的朝着身后退去。
在段羽走进大厅的那一刻，从漆黑的院外拥入了大批身着黑衣，手持手弩的军机处刺客。
柳白屠也如同一个黑夜魅魔一般的出现在了大厅门口，随后跟着段羽的脚步一同朝着张鲁的面前走过。
“主人。”段柳青眼中满是情愫和爱慕。
此时的张鲁也反应过来了，段柳青是段羽的人。
“你.......”
张鲁咬着牙语气怨毒的说道：“我母亲救你于水火之中，你却背叛我母亲，和他.......”
“闭嘴！”
段柳青的匕首抵在张鲁的脖子上声音清冷的说道：“我乃主人从弹汗山带回的遗孤，早就是主人的人，何来背叛之说。”
段羽来到段柳青的面前，从段柳青的手上接过了那柄匕首，然后给段柳青了一个温柔的眼神。
段柳青立刻后退。
张鲁本以为自己得救了，但随后却被一把大手直接掐在了脖子上。
等张鲁反应过来的时候，双脚已经离开了地面。
那涨红的脸好像如同猪肝一般。
“听说你想纳青儿为妾？”
段羽的眼神冰冷。
此时张鲁已经说不出一句话来，一双手臂在段羽粗壮的胳膊上用力的拍打，但却一点用都不管。
那双离地的双腿也在用力的蹬着。
厅内所有人见到这一幕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你的胆子很大，孤很有兴趣剖开来看一看。”
说着，段羽便用手里的匕首直接刺入了张鲁的腹腔。
鲜血喷溅而出，张鲁的腹腔被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
丢掉手里的匕首之后，段羽直接一手探入了张鲁的腹腔。
呕~
见到段羽如此凶残的一幕。
厅内已经有人扭过头去开始止不住的呕吐。
张鲁面无血色，浑身抽搐，双眼已经开始泛白。
当张鲁的胆囊被段羽从腹腔当中掏出来的那一刻，张鲁已经气绝身亡了。
砰。
段羽将张鲁的尸体扔在了一旁。
一手还提着张鲁的胆囊，随后冷笑一声。
“胆子不小，可惜......命太薄。”
段羽随手将张鲁的胆囊扔在了案几上的餐盘当中。
厅内此时落针可闻。
就连苏固，赵嵩还有陈调也都愣住了。
传闻当中段羽手段极为凶残。
但那只是传闻，可现在所有人都已经眼见了。
“苏太守。”段羽回过身来目光看向苏固说道：“孤来汉中，是要接青儿回去，只不过偶然路过这里而已，并且听闻青儿说张鲁要害苏太守。”
“原本呢......这事儿和孤没什么关系，是你们内斗，孤也懒得参与。”
“但孤听闻他们说你是个好官......”
“孤跟了你一天，看到你在城外巡视农田，看到你坐在田埂上和属官聊着春耕要事，看到你把自己的干粮分给那个小女孩......”
苏固的眼睛猛然瞪大。
“孤觉得，当今天下，似苏太守这样的好官不多了。”
“所以孤决定帮你一把。”
段羽说着，将目光扭向一旁张鲁的尸体：“这张鲁还有张修两人的性命，还有你全家老小的性命，算是你这些年为官廉洁一心为民的酬劳吧。”
“你的家人，孤已经安顿好了。”
“张鲁张修，孤也帮你杀了。”
“现在呢，孤要离开，如果你想抓到孤立功送给刘焉，孤也不反对，你大可以试试看。”
“当然了，孤不是张鲁，也不是刘焉，做不出那种用你家人威胁你的手段，这一点你大可放心。”
“还有在座的诸位......想要立功的，现在可以冲着孤来了，张鲁已经死了，孤手里也没有什么可以威胁你们的了，你们也可以动手来试试看。”
“看看您们能不能把孤留下。”
厅外的冷风吹入。
殿内的烛火摇曳。
站在阶梯之上，一身黑袍的段羽居高临下。
整个厅内除了苏固之外，无一人敢抬头去看段羽。
苏固脸上的表情先是从震惊，然后逐渐转为了无奈。
事到如今，苏固也已经猜测到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张鲁手中拿所谓法衍的亲笔书信掉落在地上，已经沾染上从张鲁身体里流淌出来的鲜血。
如果说从一开始张鲁拿出这封书信的时候，苏固还质疑上面的内容是不是真的，是不是刘焉有意要陷害他的欲加之罪。
到现在苏固也已经想明白了。
那封信必然是真的。
必然是法衍所写的亲笔书信，只不过......
只不过那封信原本就不是送到他的手上的。
能做到两千石的太守，不贪墨，勤政，这并不代表苏固不聪明。
如果说不聪明，也做不到如今的这个位置。
很显然，这是一出为了谋取汉中的离间计。
段羽利用法衍的亲笔书信，利用两人之间的同乡好友的关系，将这封亲笔书信‘送’到了刘焉手中。
刘焉在见到这封信的时候，必然会有所怀疑。
加上汉中的位置对于益州来说至关重要，所以即便这封信不是真的，但刘焉也一定会派人来取代他。
张鲁。
张鲁只不过就是一个无关紧要的牺牲品而已。
段羽早就断定了刘焉必然会找人取代自己，于是这才有了这一出孤身入汉中，就在这里等着收网。
如今也已经到了收网的时候了。
虽然段羽说是要走。
可是段羽若是走了，他怎么办？
段羽出现在汉中，并且亲手杀死了张鲁和张修。
在众目睽睽之下，这悠悠众口他怎么堵得住？
如果说在段羽出现之前，他还有一丝的清白，那在段羽出现之后，他已经没有任何解释的希望了。
就算是天下人都不会相信他和段羽没有牵扯。
刘焉不会信，天下人不会信，屋内的所有人也都不会相信。
他没有办法解释这一切。
现在，摆在苏固面前的路只有一条了。
那就是顺着段羽的谋划，一条路走到黑了。
不然......这汉中也容不下他了。
不过......
不过好在虽然盛传段羽手段凶残，但同时，段羽爱民如子也是事实。
凉州这几年的变化天下都看在眼中。
段羽能有今天，也不光是因为自身能力，其中还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段羽在凉州的仁政获得了民心。
苏固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抬起双手作揖道：“凉王殿下，下官苏固，请凉王收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