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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6章 信兵,见面

    几日之后,一口近寸厚的生铁棺材拉进了大狱。

    赵倜令军兵将棺材放到牢房正中,然后叫人把慕容龙城抬入棺内。

    这铁棺乃是军器监现烧模具,浇铸而成,棺盖上方有七个出气小孔,形似北斗七星排列。

    他看了片刻棺中的慕容龙城,道:“取纸笔来。”

    牢头刚要转身,他思索又道:“还是光祖去吧,回府取羊皮纸过来。”

    周侗应是,半晌之后取了羊皮纸,这时狱卒摆好桌案,他坐在案后写字。

    也不知慕容龙城会不会突然醒来,或者许久方能醒转,他打算留书搁在对方身边,而羊皮纸才能保存更久,不易损毁。

    微微思索,赵倜落笔写下前辈二字。

    接着他笑了笑,摇了摇头,倘若这位前辈醒过来,却如同上次一般变得失忆,那自己可得好好斟酌一番词句。

    自己要提醒这位前辈叫什么名字,是何身份,因何假死躺进了铁皮棺内。

    因何而假死,大抵就是练功走火入魔导致。

    为何装进铁皮棺里,只因传说中铁皮棺材可以脱皮留世,下一生还会转世在这方天地,不会去其它地方。

    而前辈你担心不会醒转,才做此布置,希望哪怕不醒,转世也要转留此方世界。

    自然这种说法有所依据,包拯临死之时,便嘱咐幼子家人,以铁皮棺盛之,想要转世大宋再为国效力。

    只不过他乃文曲星下凡,说不定回去了天上,铁皮棺材没起什么作用。

    赵倜想到这里眯了眯眼,包拯的小儿子如今在哪里?也年近四十了,好像在潭州任通判呢,娶了文彦博的女儿,旧党一枚。

    至于棺外层层铁链绑缚,自然也是前辈你要求这么做的,怕自己变为僵尸,祸害人间,前辈大义……

    片刻之后,洋洋洒洒,近乎千言留下。

    至于慕容龙城会不会醒来后没失去记忆?那也无妨,前辈是君子,君子大概不会伪装失忆,暗算自己一遭……至于怒不可遏,想找自己拼命报仇,却是难免。

    不过,就算伪装自己也能看得出来。

    赵倜将羊皮纸上的字迹吹干,还觉得有些不妥,令人去外面州桥下的铺子里买来阴阳水火八卦紫绶仙衣,给慕容龙城换上。

    接下,把羊皮纸装入其怀内,将铁棺盖盖上,小臂粗的大铁链层层绑缚棺身。

    然后把所有狱卒叫到一起,仔细交待了一番后,这才拿着两本慕容家的谱书,离开了军狱。

    赵倜回去府中,一夜无事,第二天下朝往城外训练禁军。

    此刻驻扎在京畿路,还有京东西路,京西北路,京西南路这四路禁军轮番来至东京,接受集训。

    这是朝廷直属禁军,四路全是拱卫京师所设,所谓的六军,一般就是指这种朝廷直属的军队。

    至于地方上的正规部队,其实也叫禁军,而厢军是厢军,乡兵是乡兵,并不混淆。

    地方禁军数量不等,往南无战事则少,西北多战则多。

    大宋江南东路只有禁军五千二百人,两浙路不过四千,福建路也就四千五。

    这还不算吃空饷的,实际数量约莫要再减二至三成。

    而北面临边境的河东路一地就有八万,河北几路则有七万,若加厢军乡兵,两路各自都在十万开外。

    至于京畿四路的禁军,侍卫亲军司直辖部队,马军有员僚直重建,龙卫左右厢,中龙卫,云骑军,骁捷军。

    直辖步军有神卫左右厢、虎翼军、武卫军、雄武军、奉节军、步武军。

    所谓大宋龙神卫,指的就是侍卫亲军司的龙卫左右厢和神卫左右厢。

    而殿前司除了御龙诸直、殿前诸班直,也辖管马步军。

    其中直辖马军捧日左右厢、拱辰军、骁骑军、契丹直、龙猛军、神骑军、骁雄军,吐浑直、安庆直、清朔军、擒戎军、骁胜军、宁朔军,飞猛军。

    殿前司的马军看着比侍卫亲军司多,但实际上这些马军除了捧日左右厢外,其他大部分建制不够军团,只是一个指挥的编制,人数并不算多。

    步军直辖天武左右厢、广勇军,神勇军,雄威军、宣武军、广德军、广捷军、雄威军、宣威军、神射军、鞭箭军。

    所谓大宋捧日天武,指的便是殿前司的马军捧日和部军天武了。

    此刻不但侍卫亲军司辖下诸军轮来东京训练,殿前司诸军也来。

    而殿前司都指挥使,太尉苗授也过来城外,苗授是真宗时边帅苗京的儿子,唐朝宰相苗晋卿之后,也是苗家将的真正起家之人,更是后来苗刘兵变主犯之一,苗傅的祖父。

    他眼下已近七十岁,须发皆白,却着盔贯甲,穿了征袍,骑着战马,和赵倜一起检校、教演诸军。

    京畿四路几十万兵,几乎日日换防,转来东京操训,这些兵已经数十上百年都不上战场打仗了。

    自真宗御驾亲征澶州后,大宋京畿各路禁军顶多也就剿剿山贼强盗,地方谋逆,其时也不过就数千人派往,往往军马一到,对方不是望风而散,就是受了招安,厮杀时候不多。

    所以真实的战斗力等若于无,胆量更是远远不及西军与北部边军。

    即便这些禁军配着大宋最好的衣甲,拿着当下军器监出产最精锐的兵器,骑着最强壮的河曲青唐战马,实际上却并不能打仗。

    不过说一点都不能打未免有些菲薄,但按照赵倜这些日来的观察,至少西军一个打京畿禁军三个不成问题。

    这还是刨除了战场指挥协同,军令纪律,胆量谋略等种种因素,只看单兵素质。

    若是加上那些,恐怕西军一支八千人部队,杀败京畿禁军五万人军团,都有可能。

    这时夕阳西下,昏昏黄黄,苗授脸色有些不好看,一支两支军队这样还可找个借口,些日来东京轮训的禁军,都是这副德性,实在心中有些发虚。

    他不由转头望向赵倜:“燕王,这……”

    赵倜看着前方黑压压一片没有尽头,累的东倒西歪,丢盔卸甲,舌头吐出老长“呼呼”粗喘的禁军兵丁,叹了口气。

    “慢慢来吧。”他摇了摇头:“又不叫他们打西夏,若真开启战事,他们顶多北上支援辽国边境,或者就是环卫京师,还是能抵上作用的。”

    “可这也,这也太……”苗授在马上颇有几分痛心疾首,其实他管殿前司多年,多少也有责任,平素顶多由军中教头演练些东京驻守禁军的武艺,便是日常内容。

    真正的大训兵操练得皇帝发话,皇帝不发话,他也是不能都调遣过来东京这边训练的。

    赵倜其实对此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毕竟精锐不是一蹴而成,而且真正精兵是经历战场的,京畿禁军职责是守卫东京,保护朝堂,哪可能随意派往边境厮杀。

    太宗雍熙北伐、真宗澶州之战那都是御驾亲征,所以才带了许多京畿禁军去前线,不然是绝对不能擅动的。

    赵倜道:“临阵磨枪,不快也光,毕竟未来即便开战,也是在年后春季之时。”

    苗授唉声嘘气:“也是只好做这般想了。”

    看着天气不早,赵倜道:“今日便到此为止,老太尉回府吧,明天再继续。”

    苗授点头,在马上抱拳,然后一扯缰绳,调转马头行去,一袭旧红披风,夕阳之下,身影无比落寞。

    赵倜也拨转了黑玫瑰,黑玫瑰叫了一声,不情不愿地往城中走,半晌才回去王府。

    一进府门,童贯立刻来报:“殿下,有个外方人前来拜见殿下,苏大说识得,殿下必然会见,卑奴安排在前堂之中等候了。”

    “哦?”赵倜道:“是什么人,叫何名字?”

    童贯道:“说是江湖人,姓萧名峰。”

    “萧峰?”赵倜笑了笑,去年至今萧峰一直没有消息,还以为耽在辽国了,没想却是已经归来。

    他直奔前堂,跨入门内就看见一条大汉,三十左右岁年纪,身材甚是魁伟,穿着灰色旧布袍,浓眉大眼,高鼻阔口,一张四方国字脸,颇有风霜之色。

    大汉正是萧峰,他从嵩山下来后便直奔京城,一是要感谢当时洛水之畔赵倜解围之事,二则是要谢赵倜于少林放过萧远山之事。

    萧远山在少林意欲抢夺易筋经,被赵倜一掌打出窗外,却留了性命,而后又叫玄慈照顾,交给扫地僧化解心中仇怨。

    萧远山杀了不少人,有些人与雁门关之事根本无关,甚至还冒了萧峰之名,论罪该死,但赵倜留他一线生机,算是再生大恩。

    萧峰这时直接扑倒在地,大礼参拜:“草民萧峰参见殿下,感谢殿下恩情,饶草民父亲不死,予以安身立命。”

    赵倜点了点头:“萧大侠何必如此?赶快起来吧,坐下说话。”

    萧峰起身,立于一旁:“殿下在此,草民不能无礼而坐。”

    赵倜笑道:“当日驿亭之内不是都饮酒了,此刻言什么不好坐的。”

    萧峰颇为赧然道:“殿下,草民那时不知殿下身份,实在是有失礼数……”

    赵倜摇头:“坐吧,正好与本王聊聊这一两年来经历之事。”

    萧峰看赵倜不容推辞,只好坐下,道:“草民无理,还请殿下恕罪。”

    片刻有茶上来,赵倜道:“且说说此番北出雁门所历。”

    萧峰点头,立刻讲了起来,却是事无巨细,娓娓道来,直至讲到他去往了辽国萨满教总教所在的建安军节度使司,可敦城。

    这里乃是辽的西北重镇,后启之地,自辽开国以来便受到历代辽帝的重视,并为辽西北路招讨司的驻地。

    赵倜知道这个地方,即使在辽末战乱,女真灭辽时,这里仍然相对安定,有各部军队两万余骑,战马数十万匹。

    后来辽国灭亡,天祚帝被俘,所谓的耶律大石率铁骑二三百西行远征,只凭此几百人数便打下一片偌大的西辽江山,却是胡言不实的。

    耶律大石是率着几百铁骑来到了可敦城,在此召见七州及十八部王众之后,方始称王,后来带着可敦城及诸部过万精锐骑兵反攻,至天会七年,已夺回了金朝二方二营。

    但后来看金国国势正旺,实在无法收服大辽失地,灭金复辽,思索之下才带数万军马开始西征,最后建立西辽一片功业。

    “可敦城。”赵倜点了点头:“萨满教的总部确实在可敦城,可有与其交手?”

    萧峰道:“草民曾与不止一名萨满教的人交手,与其中一个萨满祭师前后大战数次。”

    “哦?”赵倜知道萨满教以大祭师为教主,其下共有七名祭师分掌四方,但只是一名祭师,居然能与萧峰有来有回打了数场,可见武功之强。

    “只是一名祭师就有这般高的本领吗?”

    萧峰道:“殿下,这名萨满教祭师乃萨满教七祭师之首,有近百岁年龄,功力深厚无比,尤擅山字经内功,与神方十八打,是萨满大祭师之下第一人。”

    “山字经……”赵倜手指轻敲桌面,再次听到了这个名字。

    这门分明南唐山海观的功法,不知为何流落去了辽国,还叫萨满教得到,是当年逍遥子前去传授下的吗?

    可逍遥子为何传下此功?若说是投靠了萨满教,投靠了辽国,还可以理解,但明明后来跑去天山,还跑了长春谷那种诡秘地方,并未在辽国彻底落脚,怎么还会传出这等绝学?

    他道:“萨满教徒在那边很多吗?”

    萧峰思索道:“辽虽崇佛,但人人又都信萨满,家家都有萨满各神牌位供奉,就算贫困人家,也以黄纸写各路神名,虔诚烧香,日日摆供,若说这些也算教徒,那实在是个庞大数量。”

    赵倜点头,草原之上几乎各族都信萨满,而就算信佛信什么旁教的,也并不耽误信奉萨满。

    因为草原上人一旦生病,多采草药,草药不灵就要请萨满祭师过来做法,萨满有特殊的治病方法,类似祝由十三科,十分奇异,往往出奇效,所以草原之人离不开萨满。

    至于所供之神,则是五花八门,一般家中供奉的不是天神地祇,这个太大,普通百姓担不起,普通百姓供奉的往往是山、水、树、石等,也供一些山野兽虫精灵,如狐、蛇、鼠等。

    赵倜道:“这些却也能算是信徒了,不过还与真正的信徒不同,真正信徒会为教廷拼死拼活,心中只有供奉之神,不容外物,真遇乱事,这些普通百姓哪里有本领维护其教,还要顾着家中。”

    萧峰道:“殿下所言极是。”

    接着又说了一番萧峰在辽国南朝母族的事情,天色渐渐黑下,这时东厨备好酒菜,两人过去饮酒。

    待酒宴结束,已经是月上柳梢,赵倜安排萧峰往金风细雨楼居住,其后每日都过往攀谈一番。

    七天之后,萧峰辞行,赵倜沉吟道:“萧大侠可愿入军中做事?”

    萧峰闻言一愣,低头道:“承蒙殿下不蔑异族之身,萧峰也想做一番事业,只是萧峰此刻身无寸功,怎好眷殿下之名,冒然从军,到时恐怕叫人非议,累及殿下清誉。”

    赵倜颔首:“那将要行去哪里?”

    萧峰道:“当日殿下在洛河之畔丐帮诸人面前,给草民正身,这番草民回来中原,丐帮也传出消息,请草民回去继续主持帮务,草民想看看,若能整顿一番,往西北建功,也不负殿下一番苦心。”

    赵倜笑道:“如此也好,不过丐帮之内善恶混杂,有人忠义无双,有人机巧狡诈,有人阴险歹毒,当施雷霆手段,莫叫心慈手软,如有需要,可寻官府帮忙。”

    萧峰点头道:“草民省得,多谢殿下指点。”

    赵倜想了想:“还有一件事情说与你知,叫你了却一桩心事。”

    萧峰道:“殿下,不知是何事情?”

    赵倜道:“雁门关前因后果你已尽晓,其罪魁祸首慕容博去年便已入狱,在你到东京之前的一场劫狱乱斗之中,已经死掉了。”

    萧峰闻言不由呆了呆,随后神情激动,拜倒于地:“草民多谢殿下给萧峰报仇,了萧峰心愿。”

    赵倜伸手搀起他:“此事也是意外,本来慕容博第二天就要伏法斩首,却于前夜死掉,不过总归是罪有应得,倒勿须论什么死法了。”

    萧峰再次抱拳:“殿下大恩,萧峰难以报答,凡殿下有所驱策,萧峰无往不从,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赵倜摇头道:“何必言说报答呢,从军之事时刻算数,你随时过来都好,若想立功再来也可。”

    “草民明白,草民谨记心中。”萧峰再次行礼,随后离去,渐渐消失身影。

    江南,两浙西路,苏州。

    慕容复和男子从一家酒楼走出,他此刻已经知道男子姓名,叫做周砚。

    这时他前面带路,出西城门直往太湖,自京畿南下后,他引男子辗转了不少地方,但无奈怎么迂回曲折,最后也还是到达了江南。

    此刻太湖已在咫尺,不好再胡乱去走,只得心中惴惴不言不语,闷头而行。

    到了太湖边上,雇一艘小船,没多久便遥遥地看见了琴韵小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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