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三简短地说了事情经过。
杨璇立刻拱手道:“殿下,请让末将带兵去支援家父!”
身后陈平之、解明等护国军将领也纷纷请战。
“先莫急。”李彻转头看向葛三,“室韦军有多少人?”
“有兵十万。”
李彻面露沉思:“也就是说,我们不仅要拿下耶律大贺,还要应付十万室韦士兵?”
“殿下!”杨璇焦急道。
李彻看了她一眼:“你不能去。”
未等杨璇再说话,李彻继续说道:“杨师与本王有大恩,本王自是要亲去!”
说罢,未等众将反对,便开始发号施令:
“传令,亲卫营在前,具甲骑在中,白袍军在后,其余步卒在谷外结阵待命!”
“殿下。”
霍端孝还想劝,却被李彻开口打断:“正则,此事无需再谈,执行命令吧!”
众人也知道李彻执拗,便不再劝,只能嘱咐胡强、赢布好生保护。
经过长时间的扩军整编,李彻的亲卫营已有两千人的规模,皆是从各军中挑选的精锐,配备的也是最好的武器装备。
其中还有半数的索伦勇士,皆是能以一当十的好汉。
两千亲卫骑兵很快就列阵完成,李彻从曲近山手中接过长枪,拍了拍战马:“彻!”
两千亲卫精骑绝尘而去,直奔混乱交战的山谷。
后方则是全副武装的数千具甲骑,以及负责支援掠阵的白袍轻骑。
葛三就在李彻左右指路,迎着狂风大喊道:“殿下,大帅和兄弟们皆穿着铁甲,脖子上戴着红巾,很好区分。”
“知道了。”李彻回了一句,加快速度。
此时杨忠嗣已经和耶律大贺交战了一刻钟。
天越来越黑,战场变得更加混乱了,契丹军和室韦军杀在一起,难分敌我。
反倒是那些戴着红巾的亲卫,看上去极为显眼,像是在黑暗中跳动的火焰。
李彻带着两千亲卫骑兵杀入战场,三方军队都不知所措地望来。
身旁曲近山请示道:“殿下,可要用新武器?”
“不可!”李彻果断否决,“我们直接杀进去!”
新火器虽然威力巨大,但精度堪忧,在这种混乱的战场极易误伤友军。
而且此刻契丹军和室韦军乱作一团,本就不分敌我。
自己这边若是搞出的动静太大,怕是他们会立刻明确目标,一起转头对付自己。
说罢,李彻双腿一夹,胯下战马带着他直奔契丹军而去。
杨忠嗣和哈勒汗交战正酣,听得马蹄声愈来愈近,两人同时抬头望去。
见到红黑色的奉字王旗,两人皆是一惊,反应却是截然不同。
杨忠嗣大笑一声:“好小子,好胆量!”
哈勒汗又见到这面让他恐惧的旗帜,则是遍体生寒,暗自叫苦。
又是这个罗刹!
反倒是耶律大贺,看到李彻王旗的瞬间,竟如同回光返照般清醒了过来。
双目血红,牙齿咬得咯吱作响:“奉王!李彻!”
却见他抽出腰间弯刀,一边操纵马缰,一边大喊道:“随本汗杀奉王!”
说罢,竟是一马当先,独自一人向奉军冲去。
哈勒汗大惊失色,连忙喊道:“快去护住大汗!”
周围的契丹骑兵这才惊醒,连忙拍马追随耶律大贺而去。
李彻刚杀入战场,就见一个头发花白老将披头散发,面色狰狞如恶鬼般向自己冲来,嘴里还叫嚷着听不懂的契丹话。
那个死出,让他怀疑自己是杀了他爹妈,还是抱着他家孩子跳井了。
不禁心生疑惑,喝问道:“来将何人?”
耶律大贺凶悍的表情顿时凝固。
他问我是何人?他竟然问我是何人?!
此子一手将我大辽国运覆灭,将我一生的基业毁于一旦,却连我是谁都不知道?
竟如此不当人子!
耶律大贺也是完全癫狂了,就他现在这个扮相去演精神病都不用化妆,谁还能认出来他是契丹大汗。
好在李彻身旁的葛三提醒道:“殿下,他就是耶律大贺!”
李彻顿时笑出了声:“耶律老狗,怎么落得如此狼狈模样?”
“竖子!”耶律大贺怒发冲冠,“可敢与本汗一战?!”
堂堂契丹大汗向敌人提出决斗,李彻看不出这位末路大汗的风度,只能看到一个濒死之人的无能狂怒。
李彻冷眼看着他:“汝不过一丧家老犬,凭什么和本王一战?”
“堂堂奉王,竟是此等胆小之徒吗?”耶律大贺继续嘲讽道。
身旁赢布担忧地看了李彻一眼,劝说道:“殿下莫要中了他的计策,末将去替您斩下此人首级!”
李彻却是伸手止住,眼中有亮光闪过。
赢布顿时暗道不好,自家殿下怕是又手痒了。
李彻攥紧手中长枪,能感觉到身体的血液在奔涌,每一寸肌肉仿佛都在欢呼。
“尔等消灭那些契丹骑兵,莫要让他们靠近。”李彻反手持枪,跃马而出,“你们也不得靠近!”
一个年老体衰的老人罢了,就给他一个体面的落幕!
耶律大贺见李彻竟然真的迎战而来,浑浊的双眼泛起一丝光亮。
用尽全部力气怒吼一声,抄起手中弯刀接住李彻刺来的长枪。
锵——
王对王!
一个是正值年少、身强体壮,身体素质仍处于上升期的年轻藩王。
另一个是曾经叱咤疆场,以武力征服契丹诸族,如今却年老体衰的契丹大汗。
双方出手便是全力,在武器相碰的瞬间,有无数火花飞溅,映照出两张截然不同的面孔。
两马交错而去,李彻沉静地收枪,勒马转头。
耶律大贺则是颤抖着手,强行让自己握住手中弯刀,转过来和李彻对视。
“耶律大贺。”李彻语气中有些唏嘘,“你到底是老了。”
耶律大贺沉默不语,只是撕下衣甲上的布条,将弯刀手柄死死绑在手上。
“降了吧,本王是要征服关外,但却不会对你等灭族。在本王的统治下,只要契丹人恪守本分,便可和奉人一样安居乐业。”
耶律大贺不语,只是拔马迎头而上。
李彻深深叹了口气,轻轻夹紧双腿。
双马再次交接,长枪如龙!
一道血花与黑夜中绽放,犹如黑夜和白昼交替的那轮红日。
马头错过之际,一道人影从马背上重重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