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府衙里与张叔夜商议许久,一直商议到深夜里去,许多事都交代得清清楚楚,张叔夜自也知道兹事体大,只管用心办好。
第二天上午,备了一些礼物,投帖去李家。
李迒,一个标准的养尊处优的富家子弟,也是清流人物,读书也多,喜好也广,乃至才华也是不差,多多少少还有些眼高于顶。
即便昨夜李姐与他说了许多事,见到苏武的时候,他自也还是不卑不亢的模样。
这般人物,苏武见多了,比如李纲就是类似之人,但此人与李纲还有些不同,李纲是傲骨在内,此人,是傲骨在外。
只待寒暄一二,李迒也说:“而今苏学士之大名,当真如雷贯耳,朝堂之上乃清流魁首,圣宠加身,却也传学士才华横溢,战阵之上也是百胜之帅,悍勇无当……”
就看李迒这眼神与口气,苏武明白,这厮,多少有些不信,有一种质疑之感。
苏武倒也不笑,只是点头也问:“李兄这般来说,那是要我谦虚几语呢?还是直白应承?”
这般人,其实很难搞,你若是谦虚,他自就当真,以为你是心虚不好意思,但你若是不谦虚,他又觉得你装,品性不好。
所以,苏武直白就问了。
倒是把李迒问得一愣,只把苏武上下一打量,又道:“若是当真,学士只管直白应承,若是有假,学士自当谦逊几分……”
其实苏武知道,李迒这种人,多少有一种两耳不闻窗外事的生活状态,或者说是什么大事小事都不在乎的心态,也是从小到大,身边皆是奉承,他自己也能自得其乐。
人家就出身在这般高门,也没办法。
苏武有笑了:“那就直白应一句,传言不假。”
李迒又了愣了愣,问道:“一个人,何以能如此允文允武,还能得圣宠,又能得清名,看你年纪也不大,想来定是胸中有沟壑,见识也不凡!”
苏武只管点点头:“想来李兄也读书甚多,见识也广,天下大事,多也见解高深,不入仕,却闲谈,想来有几分魏晋名士之风!”
苏武直接进攻了,弄来弄去挺烦的,久久难入正题。
李迒脸上倒是有几分尴尬,看向一旁李姐。
李姐笑来说:“我就说了,教你收起平常那一套,你却不听,非要如此,只道是寻常人呢?”
李迒收了尴尬,也是他平常这一套,那是百试不爽,不论谁来见,他都这么问,听说你什么什么牛逼哄哄……
然后人家一通谦虚,李迒自然就拿捏到了主动权,若是人家一通装逼,李迒更无好脸,只管是要当场考教一般,机锋来去,教人自惭形秽,又拿到了主动权。
这一套,在苏武这里,明显行不通了。
李迒笑了笑:“苏学士,你可不知,昨夜姐姐与我如何将你来夸,夸得我是将信将疑,这且不说,姐姐更将我一通贬低,说我年纪这么大了,每日不务正业,我自心中不快,只当姐姐是拿我与你来比,拿你来贬低于我,见笑……”
这话听来,苏武倒也知道,李迒倒也不是个什么坏人。
苏武也看一旁李清照,李清照笑来说道:“你们这些男人,着实是怪!”
苏武一语去:“京东之地,名士高门,不外乎李赵之家,此来见李兄,李兄才智在心,倒也不必多言,而今家国大计就在眼前,旁人是信不过的,唯有家乡父老,最是贴心,此来三顾茅庐也,还望李兄不弃!”
刚才驳了面子,李迒也不见气,此时苏武在把面子给回去,也是礼节。
李迒果然面色好看许多,却又道:“学士许是不知,我从未出过仕,也怕许多事做得不合学士心意。”
只道这是李迒在谦虚?其实不然,这是以退为进,读书之辈的一点秉性而已。
苏武只管继续说:“小事自用不上李兄,大事却还要李兄帮着定夺。”
李迒果然面色更轻松许多,只道:“也怕读书太少,见识浅薄,入不得学士之眼。”
苏武再来说:“若李兄这般人物,是读书太少见识浅薄,那天下之人,只怕都是没读过书,也不曾长了眼。”
苏武知道,这是最后一次了,不外乎三请三让之类,其实,就是李迒这一类人,需要一个看重与尊重,给够了,就是诚意。
果然,李迒笑来:“哈哈……学士抬举过甚,也听姐姐昨夜来说,说学士想要我到东平府去,随着学士身边走动,我已是许久不曾出门了,也怕学士不喜,不若这般,学士有什么差事,我先试着奔走一二,若是奔走得好呢,学士自也就喜了,若是奔走不好呢,我也就不去那东平府找人嫌弃,学士以为这般如何?”
难搞,其实也不难搞。
人家是想先露一手给苏武看看,露这一手的目的,是展示实力,让苏武知道李氏在这山东之地到底是个什么影响力,不免也是讨价还价。
苏武直白一语:“也好,近来正想修缮官道,人力物力财力,不知要靡费多少,事关收复燕云之大计,正是焦头烂额,但这般事,对于李兄而言,许也不难。正好,李兄一直不曾入仕,天子向来仁德,更何况李兄父辈以往也是天子近臣,这恩荫之事,本也不难,如今宣扶使司衙门里,正缺一个推官,倒也不知李兄愿不愿意去看看?”
价码给了,越是头前苏武思虑不周,搞个什么录事参军,人家显然看不上,也不值当。
现在,苏武提价了,封疆大吏程万里衙门下之推官,这诚意已然满满。
当然,也有前提,那就是李迒把官道修葺之事联络好,这可是个大任务,若是程万里与苏武来做,那真是要焦头烂额,京东十八州府,数十个县,要一一下令,一一催促,乃至人家也要向上讨钱,没钱还干不了。
对于李家赵家而言,那就是把人情收割一回的事。
当然,这般大人情,也不能多用。
李迒倒也不扭捏,只管一语来:“学士放心,我自先往青州去见一见赵家大兄,到时候去信东平府,宣抚使司衙门再出公文,只管是京东各州府之大户士绅,皆就动起来了。”
苏武来做这件事,与李迒赵存诚来做这件事,区别在于,一个是州县衙门去干,得花钱雇人。
一个是民间士绅来干,钱兴许也要出一些,更多也是大户筹措做慈善,再是乡里士绅宗族,发动自家子弟,远比苏武那只靠州县衙门效率要高。
捐钱的修路的,自也得名声名望,还能在人情上往来。苏武与官府得其中之利,百姓也得便利其中,这事,核心里,其实多赢。
但真要做好,就非得李赵先来做榜样,且把人情卖了去。
苏武拱手一礼:“李兄家国之栋梁也,乡土之贤达也!”
李清照在一旁呵呵笑着:“学士可别真夸,我这胞弟,向来不务正业,此番若是真能做点事来,我便梦中也能笑醒……”
“姐,你这是作甚呢!”李迒一脸不快。
李清照又道:“此事若真做成,你不过也只是有个奔走之功劳,当真以为你是自己的本事,此父辈之余荫,是父辈卖去的人情,教你来收。”
“那我奔走之劳,不也是功劳?姐你不夸赞几语,却还来如此说……”李迒更是来气。
“做成了我自夸你,却也怕你做不成!”李清照又道。
真是亲姐弟,真不给面子。
苏武还得当个和事佬:“易安居士何必如此,本也是为了家国大事,也为家乡父老,此事岂能做不成?只待做成了,到时候刻碑立传,自也当千古留名。”
李迒便又哈来笑:“倒也不曾想得那么多,学士今日不走,我自在家中备了大宴,学士请!”
苏武起身来,却看李迒也起身,但不先走,只待等了等,等李清照也起身先往前,李迒才来给苏武作请。
这姐弟其实有趣,有趣在这些细节里。
也难怪,历史上最后悲惨不已的李清照,便是李迒在临安当个小官来将养老年。
也想,如此之李迒,在国破家亡之后,只能在临安当个小小官员来养家糊口,想来李迒心中,也不知多少悲苦。
入席,诸般酒菜茶点,满满一桌,菜色样式,还真与旁处不同,要说齐州,其实是齐鲁中心之地,这里的菜肴之法,独具一格,另成体系,许这也就是鲁菜的由来。
杯盏来去,苏武也闲谈:“此番本也该往青州去见一见赵家大兄,奈何眼前还有急事,非得回一趟东平府不可……”
“何事这般着急?”李迒也是随口来问。
苏武也不瞒着:“成婚,我与程相公之女婚约多时,不是出征就是入朝,来来去去拖沓许久,此番再也拖沓不得了,程相公直接看了日子,明日我就得赶紧回去。”
“好事好事,如此好事,自不能拖沓,无妨,只待我去青州,到时候与赵家大兄商议一二,本也是要各处去拜会一些人,先一路往东平府去,如此若是赶上了喜事,岂不正好?”
李迒倒也高兴,苏武自也高兴,许也等这句话,与李迒如此说,也有一个目的。
倒也不是为了让赵存诚来见他苏武,更也不是为了李赵两家要送来的贺礼之厚。
而是……整个京东之大户,有李赵在前,当是家家户户多多少少都要送上一份,这若加在一起,岂能不也是一笔巨款?
虽然多少有些下乘了,但架不住钱多。
苏武还得拱手谢一谢:“也不好如此叨扰,时间也急,也怕赶不上,当真不必如此着重。”
却是李清照忽然一语:“学士大婚,如何着重也不为过,当是如此!”
苏武看了看李清照,这……这多不好意思……
李清照继续来说:“当备厚礼,不好教人笑话了去。”
李迒点头:“姐姐说的极是!”
苏武看这姐弟,好人呐!脸上的笑也忍不住……
却是不想,一旁李清照也笑:“此番,学士怕是要发财了。”
李清照一颗玲珑心,显然是看出了什么,已然打趣。
苏武也不尴尬,只道:“我无甚所需,皆是军资,皆是军资啊!”
李清照点点头,忽然又严肃几分:“那就再备厚一些!”
李迒却愣了愣,看姐姐与苏学士,这两人……家里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嗯?可好?”李清照看了看李迒。
“好,姐姐都说了,岂能不好?好得紧!”李迒多少有些咬牙切齿,嫁出去的女儿,回家来做主了?不是你的钱,你不心疼?
但他又不说,只是心中腹诽一二。
苏武忽然也在想一事,便是慢慢来说:“若是到时候李兄真来了,定有一番大场面与李兄!”
“什么大场面?”李迒好奇非常。
“李兄可见过旌旗招展,漫山遍野?”苏武问。
“不曾!”李迒摇着头。
“李兄可见过战阵如林,严整肃杀?”苏武还问。
“不曾!”李迒还是摇头。
“李兄可见过千军万马,战阵冲杀?”苏武最后一问。
“也不曾!”
苏武一语来:“到时候,李兄若到了,定让李兄见识见识!只管让李兄居将台之高,俯视千军万马动地而来!”
苏武要在自己大婚第二天,做个军事演习,阅兵,当然,也并不是给李迒一个人看,是给整个京东之高门大户来看,这很重要,这是一份信心,且看苏学士麾下,是如何兵强马壮!
这也是个信念,来日不论发生什么,众人都当多几分信念,苏学士麾下如此强盛,定然无忧!
李迒此时之感觉,岂能不是备受尊重,心中岂能不感动,双手一拍:“好,学士大婚,我定赶来!”
“就此说定,回去,我便聚兵府城之外,只等李兄大驾光临!”苏武认真来说,他也知道,这个点,真打中了李迒,此人,要的就是尊重,要的就是脸面。
李迒下意识就是拱手:“学士如此待我,我自当百般奔走!”
“多谢李兄!”苏武也回礼来。
吃罢酒,苏武离了去,却还有一约,但苏武要爽约了,本是答应李清照要多留几日,要去看看鲁桓公会齐侯之泺,要去看看曾巩命名的趵突泉。
看来是不成了。
只再在府衙里与张叔夜谈论许多,修路,粮仓,禁厢编制……
一夜睡去,第二日大早苏武也就走了。
只在城门之处,李迒竟是来送,还有一架车马,车马掀起帘子,岂不就是李易安?
李易安并不下车,只是在车内稍稍颔首。
李迒上前来送苏武,苏武只说:“多谢李兄,却也不必远送,不日自当再见,再来把酒言欢!”
李迒从怀中掏出一物来,是封书信:“学士一路慢行,平安顺利,此信乃家姐亲笔,说是送与学士路上解乏!”
“代为拜谢易安居士!”苏武点着头,然后拱手,翻身去上马。
马匹便走,百十来骑。
送客要多留,李迒站在城门之处,久久不去,只待完全看不到人了,才去上车。
车架自往家中回,车架中,弟弟问:“姐,你与那苏学士临别之信,写的什么?”
“休要多问。”李清照没什么好脸色。
“不问就不问,姐姐头前说这苏学士如何如何,我还不信,如今看来,端端是个人物!”李迒慢慢来言。
李清照点头来说:“大丈夫也!”
“嗯,不似这个年岁之人!”李迒又道。
“便是京中舅父,也多喜他。”李清照又道。
“舅父?我向来不喜舅父,精明过甚,城府太深,如老妖一般,却又才能浅薄,做事着实不行!”李迒一脸鄙夷。
“你看看你说的话,是不是前后矛盾,又说人城府深,又说人才能浅……”李清照又要争论了。
“姐,你不懂,精明太多,城府太深,与行事之才能,不是一回事。”李迒说得其实有道理。
奈何李姐眉黛一蹙:“还有你懂我不懂的?你自小识字,都是我手把手教的你!”
“行行行,姐姐什么都懂,是我胡说!不该看轻姐姐,无状,恕罪!”弟弟也无奈。
却是李姐忽然又把车帘掀了掀,往门洞之外看去,也就看了一眼,转过而回,车帘再放。
放下车帘,李清照忽然又说:“你速速去备礼,此番,我与你同去东平府。”
“啊?姐姐,可远……”李迒有些意外。
“不远,三百里而已。”李清照答着。
“嗯,也不近,姐姐刚从东京回,舟车劳顿,怕姐姐身体吃不消。”李迒是疼人的。
“无妨……我也想去看看那将台之下,旌旗招展漫山遍野,战阵如林严整肃杀,千军万马动地而来……”
“行!那我自去安排就是……”李迒点头。
那边,苏武坐在马上摇头晃脑,把那书信来拆。
书信之中,也有话语,先说:学士两曲咏梅,实非流俗,私和一曲,路途无趣,学士品鉴。
再看:雪里已知春信至,寒梅点缀琼枝腻。香脸半开娇旖旎,当庭际,玉人浴出新妆洗。
造化可能偏有意,故教明月玲珑地。共赏金尊沉绿蚁,莫辞醉,此花不与群花比。
词牌是《渔家傲》,苏武看得认真,上下看了几番,就那一句“此花不与群花比”,岂不就把苏武那两曲梅,和得极好?
一任群芳妒也好,她在丛中笑也罢。
这玩意,真是李清照玩的……
只是李清照婉约的手笔,依旧不减,苏武看来,稍显娇气。
却是再看,苏武心中莫名一愣,比喻得极好,把寒冬腊月之梅,比作玉人浴出新妆洗。
就是这比喻吧……许是多想,许是苏武下乘,多少显得有些香艳。
男人这种动物,着实不好,有劣根性。
苏武不多想,把信纸塞进信封了,放在怀中。
马背之上,苏武也想,绞尽脑汁去想,能不能再和一曲回去,反正路上无趣……
想来想去,苏武也就老实了……
老实之后,苏武马腹一夹:“加快脚步,三日到家!”
身后军汉也是奋蹄,马速一起,迎风在脸,还有大呼小叫。
颠着颠着,苏武脑袋一转,和不了,那就装一逼。
只待马力一竭,换马来骑,苏武就在马背之上,拿出军中常用的炭笔。
潦草一行字去:万骑平贼,过京口有怀。
再写:何处望神州?满眼风光北固楼。千古兴亡多少事?悠悠。不尽长江滚滚流。
年少万兜鍪,坐断东南战未休。天下英雄谁敌手?曹刘。生子当如孙仲谋。
写罢,只管是派快马就回,本也没出齐州城多远。
李清照不过刚刚回到家中不久,军汉送信就来。
李迒还在一旁纳闷:“怎就回信了?有什么话语,刚才当面说不就行了?还费人马力。”
只看李清照一个眼神横来,李迒立马偃旗息鼓,却也凑头来:“写什么呢?”
李清照自也拆开来看,看完就黑脸,心中思索无数,和那诗词,便是你一首来我一曲,围绕一个中心,互相来去,此文人之乐也。
苏武这是个什么?
便是又想,这词,不免也是“句读不葺之诗,曲中缚不住者”,当真是大苏学士之风采。
又是少年万兜鍪,又是战未休,又是千古兴亡,又是英雄谁敌手。
莫不是那苏武在说她李清照女儿气?
却听李迒一语来:“此曲《南乡子》,当真好风采,正也是千军万马,意气风发!苏学士名副其实之大才也!男儿当如是,大丈夫!”
李姐眼又一横,李迒连忙改口:“但……但只能吟诵,不能来唱!非雅乐所缚,只看这苏学士手笔,文才也不多,一般般……”
却看李姐又横来一言,李迒还来改口:“呃……这个,却又大开大合,不免有大苏学士昔日之风,若是大苏学士还在人世,定当引为知己。”
还看李姐横来一言:“你能不能莫要聒噪?”
“姐,夸也不行,贬也不行,你就说,我如何是好?”李迒着实憋不住了。
“不说话便好!”李姐还要怼。
“女人,不足为伍!”李迒反抗一语,转身就走,赶紧走!
李姐气得是一个头两个大,端端去坐,气喘吁吁,怕是要气出个好歹来……
院子里的李迒又回来了:“姐,你没事吧?”
“没事……”李姐负气偏头一语。
李迒苦着脸也问:“姐,这到底是好啊?还是不好啊?你来说!”
“他这是明里暗里,消遣我呢,不免就是看不起我填的词,便说我是靡靡之音,是小家子气,是无病呻吟……”李清照如此来言。
“那姐姐自就不去东平府了。”李迒答道。
李清照不说话……
苏武还在打马,一脸自得,只当自己这一逼应该装得极好,李姐的性子,当是喜欢这种……
高高兴兴回家去,夜宿外,日就起,只管往家奔。
结婚结婚要结婚。
东平府中,正在忙碌,苏武的新宅装修得差不多了,诸般喜庆之物,也都要置办上。
程万里前几日,不知书信多少,到处去送,倒也不是要人来参加婚礼,但要把这件事告诉所有人,都说出去,童贯也好,王黼也罢,乃至京中故旧,甚至也要告诉一下儿子。
女儿要嫁出去了,程万里有个好女婿,名叫苏武。
城内,孟娘正店也是忙碌非常,要备的宴席,那可不是小场面,虽然还有一些时日,但酒要提前准备,还要最好的……
军中也是喜庆,都在等着婚事之日,那一日,大小军将都要去,军中自就难得休沐,不免相公也当赏赐一二,一顿酒肉少不了……
难得轻松……
府衙之内,最近程相公是心情大好,从不发火,什么事都是笑呵呵的……
却是军中,也有人起了心思。
花荣忽然寻到了武松,非要请武松去吃酒。
武松也不是把酒来推辞的人,两人落座在孟娘正店的雅间里。
只待酒过三巡,花荣就问:“武将军年岁可不小了吧?”
“算不得小,但我也正是壮年,身强体壮,武艺越发精湛,力气正是好用!”武松说着,还左右比着他那宽大爆炸的臂膀。
花荣点着头,忽然笑问:“怎的武将军迟迟不曾婚配?”
“婚配?哥哥倒是说过,我未在意……有酒有肉,军中战阵,岂不人间之乐?”武松爽朗在答。
“嗯……武将军,人嘛,不免还是要婚配的,还是要生儿育女,如此,上对得起祖宗,下也还有子嗣绵延……”
“嗯,我知道……”
“那武将军……嗯……武将军你要妻子不要?”
“啊?”武松愣了愣,酒意正浓,只管一语:“今日吗?今日不要!”
花荣满脸呆愣:“也不是说今日,总是要的嘛,妻子,长久之事也,不在一日两日……”
“那来日再说……”
花荣只管苦笑,想得一想,也问:“不知过几日,阳谷县武税司可会来?”
“你说我兄长啊,当是会来!”
“哦,也好……”花荣点着头,再想,这事,兴许与相公去说,与武家大郎去说,当是更妥。
“吃酒,将军吃酒!”花荣倒是定心了。
(兄弟们,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