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跟玉书楼是一座塔一样,玉书楼也不只有一座。
不多,当年也就大概十七八座吧。
这些玉书楼分布于东洲各处,作为各地的地标同时发挥着着各自的作用。
而且他们也不全是塔的模样,像半拉星盘的本体就是一座城池。
不仅模样不一样,作用也各不相同。
千机阁那座,就是考试用的,而张泽眼前这和半拉星盘一样的玉书楼,则是干架用的。
听它讲,当年东西大战时,它随皇帝出征,见谁拍谁,天下无敌。
至于都拍了谁,差不多都忘了。
队友是谁,也快忘得干净了。
看着眼前这半拉星盘,张泽沉默了片刻问道,“可你是个盘子啊。”
半拉星盘好像也发现了这个问题,它突然安静了下来。
“不是,我壳子呢!谁把我家偷了!”
张泽见状又举起了锤子,这半拉星盘也立刻安静了下来。
“所以你这半拉星盘其实是玉书楼的核心?”
“嗯。”
“你这核心是天宗祭炼的,然后壳子是东齐敲的?”
“是,是这样的吧”
【呵,脱壳王八】
在半拉星盘看不见的地方,出现一行小字,是玄鉴宝镜的吐槽。
不知道为什么,玄鉴好像很不喜欢这半拉星盘。
“所以你还记得什么?你为什么会在那个叫李愈的修士的身体里?”
半拉星盘沉默了许久,似乎这个问题对他来说很重要,但是又想不太起来。
【悲哀。】
同作为失忆症患者,玄鉴宝镜却好像很瞧不起半拉星盘。
它控制着这内部空间,将李愈叫了过来。
在将这盘子排出体外后,李愈变得正常了许多。
他好像想起了许多东西。
“在下李愈,木鱼宗宗主,百妖宗暗舵舵主。”
李愈对张泽躬身行礼,然后开门见山道。
真诚是最好的武器,这位百妖宗舵主的真诚让张泽有些措手不及。
这也忒坦率些了吧,这还是百妖宗吗?
见张泽的样子,这位李舵主叹了口气,解释道。
“你看到的只是我的一半神魂,另一半在那位木鱼宗主身上,我”
“我想起来了!是那大母神的先天神通!”
一惊一乍的甲亢盘子突然又想起了些重要的事情。
之后,便在李愈平静的讲述,和半拉星盘一惊一乍的插嘴声中,将李愈身上发生的事解释了个明白。
这二人说了大概三四万字的内容,从阴阳之道讲到了一些不传的秘术。
张泽听懂倒是听懂了,但却还是觉得麻烦,他决定简单的概括一下。
“明白了,这大母神的先天道胎就是个虎符咒,玩的是阴阳平衡,可以将人的光明面还有阴暗面分开。现在你是阳光开朗的李先生,你是正义的半拉星盘。”
张泽总结道。
然而,半拉星盘却.应该是摇头吧,反正它哆嗦了几下。
李舵主也插言道,“你说的不对,万事万物岂能用白天与黑夜这种多简单的论调所概括,所谓道”
半拉星盘撞了下李舵主,“别解释了,我都听烦了。”
它转而正面面向张泽,“虽然不知道虎符咒是什么,就按你那光明面、阴暗面的分法,我其实是阴面。”
“唉?”没文化的张泽有些惊讶。
【我们法器与你们人族不同,更重阴阳调和,平衡之道。】
“是的,这破镜子说的没错。器灵没有好坏之分,两仪不可缺其一。”
“明白了,所以你本身就是甲亢。”张泽的注意力却又跑到了别的地方。
虽然不知道甲亢是什么意思,但很显然不是啥好话。
半拉盘子有些无语,善解人意的李舵主这时也找到机会开口道。
“此事错全在我,说到底还是我害了这位器灵。”
因为被大母神一分为二的原因,李舵主失了部分记忆,但也看到了些其他东西。
木鱼道人伸出手,将自己看到的那些零散片段分享给张泽。
焦黑的大地,红褐色的天空,山河化为废墟,因高阶修士陨落而产生的漩涡遍布整片大地。
是当年东西大战之后的中洲。
在这片废土之中,一座破败的孤城漂浮在半空中。
它似乎想要向东边飞去,然而却又停了下来。
因为一尊巨大的石像忽然出现在它的身后,那石像静静的注视着这世间,享受着破败与荒芜.
石像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烈火于石像的胸膛中燃起,它在吸收那些修士死亡后留下的气息。
它在成长。
见此,那座孤城动了起来,法阵展开,绚烂的星空取代了红褐色的星空,封住了此方天地。
孤城也向那石像镇压下去。
随着孤城的坠落,那些本就破败的城中建筑反而被飞速修复。
然而就当这座城焕然一新重回繁华后,一切又如虚影般破碎。
孤城以自身陨落为代价,将那尊石像镇压回地底深处.
当年东西之战后,人族和西蛮的高手几乎都已拼尽,这具道胎却突然出现。是这位甲亢的半拉星盘,融毁了自己的壳子,将其封印在中洲地下。然而半拉星盘终归是封印的有些仓促,在数万年的封印过程中,它反而受到了这具先天道胎的侵蚀。
好在,不管是大母神本身,还是这具遗留下的先天道胎,它都没有智慧或者灵识。
被封印的道胎能做的也就是拉着半拉星盘在地下到处溜达。
偶尔离地面近了,或星象日子对了,人们就会看到那座鬼城。
那是融毁自身化为封印的玉书楼留下的虚像。
“我体质特殊,很多正道之法我都修习不了,不然也不会走了邪路,修那百妖之法。”
李舵主抬手召出了一道黑气,配合他那纯良的表情,看起来怪怪的。
因李舵主这特殊的体质,他当时就受到了先天道胎的影响,被其吸引。
并从先天道胎处得来了些不得了的知识。
为了帮助道胎复活的知识。
至于其中细节他却不知道了,这部分记忆就在另一半木鱼道人的脑子里。
“您等一下,不是说这先天道胎没有灵智吗,它为何会传你知识?”张泽问道。
“抱歉,贫道不知,事实如此,我.”
“是我。”半拉星盘忽然叹息道。
“最先被侵蚀的不是他,而是我。是我想离开,按你那套虎符咒理论,是光明面的我想要离开”
“对道胎的封印也是对我的封印,大概是这种自囚的生活太苦了吧,我还是喜欢那段热闹的日子”
半拉星盘回忆起东齐年代,它作为一座城,承载着人们生活的时光。
【应该就是这么回事,这兄弟一看就不是耐得住寂寞的人,区区几万年都忍不住,算了它既然这么苦那不喷它了,唉.】
坐牢大王玄鉴宝镜如是评价道。
半拉星盘不知道玄鉴在编排它,它继续讲述着侵蚀的过程。
“另一个我想要离开,但只有彻底融合大母神道胎这一条路可选。为了达成这个目的,另一个我分出了李愈道人的阴阳两面,将其注入泥胎之中,并分别与之融合。
“阴面的我被塞进了阳面的木鱼道人体内。”
【那你在干嘛?就看着?干它啊!】
玄鉴又开始吐槽起来。
张泽从玄鉴眨了眨眼睛,用法术跟玄鉴小声逼逼道。
“因为太弱了呗,这一半连我俩都打不过,被另一半狠狠揉捏不是正常。”
【确实。】
背后没眼睛的半拉星盘毫无所觉,继续着刚刚的话题。
“因暂借李愈道人调和自身的原因,两个我都暂时陷入了昏睡,一切全凭被大母神影响的木鱼道人阴面行事。
“但这也就够了。
“等仪式完成,且另一个我与李愈道人的阴面彻底结合后,这个我也将消失,到时候新的它可以慢慢的在这里炼化这具先天道胎,以求重回世间。”
半拉星盘说完后,情绪有些低落。
但李舵主却很乐观。
“许是此晦物本当命绝于此,竟然遇到了道友,道友这法器神妙,其内阴阳调和,自成天地,器灵兄才有机会离开老夫这具泥胎。”
【我厉害吧,是我帮这半拉盘子稳定了存在。】
玄鉴被夸了,还挺开心的。
“那这些泥胎是怎么回事?你真找来了五百多个元婴?”张泽问道。
“哪有那么多元婴,李愈又不是神仙。”半拉星盘还是有些不开心。
“这些泥胎啊,都是我玉书楼的残片炼化而成,凝成几百具元婴的躯体不是轻轻松松。”
“那仪式就是在不断汲取、消化这些泥胎之中人的阴阳二气,用以修补滋养另一个我。让它重新变得完整。”
张泽砸了咂嘴,觉得自己好像坏事了。
真要是这么说的话,那自己的流水线和血祭母神大乱斗岂不是在滋敌?
这事半拉星盘并不知道。
不过,在张泽承认错误以后,半拉星盘却松了口气。
“你这人是有狗运的,坏事也能办成好事。”
“此话怎讲。”张泽问道。
“那个仪式的本质还是祭炼法器,每一步都需要小心谨慎,不可有分毫之差,你把主导仪式的木鱼道人忽悠瘸了,加速仪式反而是害了另一个我。”
“我看你打我时的手法好像是剑宗的,这个道理你应该懂,就和你们铸剑是一样的,工序错了,瞎加东西,剑是会碎的。
张泽捏了捏下巴,既然这样那没问题了。
他加的东西还挺多的。
“而且不知你干了什么,这本该没有意识的道胎竟然都发生了变化,那些雕像活了过来。”
在惹事这点上,半拉星盘对张泽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张泽眨巴着眼睛,他又有了新的想法。
如果这具道胎的变化是另一半星盘的计划之外的话,那说不定是好事。
三方乱战总好过两方对垒,不过要干的话,还得问一下这半拉星盘的建议。
“你有什么想法?”张泽看向半拉星盘。
毕竟解铃还须系铃人。
“去道胎的肠子那里!先取回些东西。”
半拉星盘在几人面前凝聚出一个模糊的人形,将道胎内部的大致地图展示在几人面前。
十二指肠的位置被它标记了出来,此时正散发着淡淡的金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