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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垮陈立群

    浦边梅叶看凋落,波上双禽去寂寥。

    初冬的湖岸边,冯泉一身素衣,坐在亭中,对面是一个皮毛裘衣的年轻人,正在绘声绘色地讲述建康的这次争斗。

    父辈坟被刨,冯泉一时间根本不可能回到建康,不管你权势多大,这时候走了在贵霜的官场将没有你的立锥之地。

    叶青曾经是冯党的骨干,如今他不经过冯泉的同意,甚至都没有知会一声,便对老宰相陈立群宣战,也同时宣告了自己要独立门户了。

    冯泉一边听,一边笑道:“叶青到底是年轻气盛,仕途又一帆风顺,让他小觑了这贵霜百年朝堂的规矩。陈立群久为宰相,其父封王,叶青不过是商人。这两个人实力看上去不分伯仲,实则天差地别,他在老夫的庇佑下,权且风光一时无量,没成想竟让他滋生这等野心。”

    “太师的意思是,叶青必输?”

    “叶青抓住一个陈群不放,实质上不能伤到陈立群的筋骨,不过是一段时间的风评不好罢了。反观陈立群出手,每次都是致命的杀招,若不是陛下宠信偏袒,叶青早就被逐出建康了。高低之判,还用多言?普通小民不知其中利害,只知道叶少宰如此这般厉害,压制的韩宰相毫无还手之力,殊不知真正的明眼人,早就看得一清二楚。”

    “唉,叶青呐,我如此看重于他,没想到他还是太浮浪了,年少轻狂,沉不住气呐。等我回到建康,若是他已经大败,老夫愿意再给他一次机会。”

    年轻人赶忙赞道:“太师好心胸,若是叶少宰得知,定然感动涕零。”

    冯泉起身,望着白茫茫的湖面,就像是一面镜子一般,自古美景难过西湖,恰便似引人折腰的名利场、权势地,别说他一个年少的叶青了,当年老夫又何尝不是做梦都想站到臣子的最高处。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宰执这花花江山。

    ----

    建康摘星楼内,四周遍布乔装的侍卫,蔡茂端坐在雅房内,正在摆弄一根玉箫。

    据说这是前朝风流天子亲手制作的,蔡茂一时技痒,吹奏起来。

    赵灵儿坐在他的对面,不时地拍掌叫好,一支曲罢,两个人又讨论起乐理知识来。

    蔡茂突然叹了口气,道:“也就你这里还有些清净,如今这朝堂乌烟瘴气,不时叶青呼朋唤友攻讦陈立群,就是陈党一拥而上围攻叶青,朕每天真是不胜其烦。”

    赵灵儿奇道:“官家心中若是有对错之分,便将另一个责骂一番,不就止了这场争斗。”

    蔡茂从来不跟后妃谈论国事,因为她们不可避免地牵涉着一些利益关系,但是在这摘星楼他却毫无顾忌,这就是他养的一只金丝雀,没有任何的势力牵扯。

    “谈何容易啊,叶青生财有道,朕准备重用于他。陈立群虽然是旧党,但是维系着留下的那些故旧,是朕平衡冯泉和他手下新党的旗子。这两个人,谁都不能走,全都得留在庙堂的中心才可。”

    赵灵儿果然一副听不懂的样子,蔡茂摸了摸她的头发,笑道:“这些事你怎么可能明白,也正是如此,朕才能跟你一吐衷肠。”

    陈群坏不坏?自然是很坏的,但是蔡茂从未想过要严惩他。

    他所迫害的,不过是些寻常百姓,蔡茂并没有那个爱民如子的觉悟。

    陈群现在的所作所为,即使被叶青虚假黑材料放大了十倍,也比不过蔡茂对帝王心术的研究。

    赵灵儿想起叶青的吩咐,现在皇帝主动谈起陈立群,不就是最好的机会。

    这个时代最有名的戏子伶人,演起戏来果然是大家风范,泫然欲泣地讲述其陈立群是如何把她诓骗到陈府,想要行不轨之事的“故事”来。

    这个叶青亲手操刀的剧本,十分具有煽动性,可以激起男人的保护欲望和禁脔被抢羞辱感。

    蔡茂听完,果然眉飞入鬓,额头蹙起,恨恨地道:“朕还以为只是他的儿子如此混账,没想到陈立群也不是个好东西。”

    赵灵儿抚了抚胸口,心道我已经按他说的做了,希望他言而有信...

    ---

    昭德坊内,叶府后院,叶青一拍桌子,怒道:“让我交出漕运道,简直是痴人说梦,这条汴河还是老子一把泥一捧沙修好的堤坝。”

    原来这些天,不停有人攻讦叶青霸占漕运和车马行,那些被他强行并购的原本的豪商们,齐聚起来想要出资购买这条日进斗金的商路。

    陆谦面带难色,说道:“少宰,上次建康粮食告急,为了鼓励这些商人运量入京,你答应过几家,让他们分一杯羹。”

    “混账!我答应过就要给他么?你也不打听打听,老子说话什么时候算过?滚滚滚,去告诉这些鸟人,老子还没倒台呢,想要打土豪他们有那么硬的拳头么?”

    垄断才有厚利,叶青深知这一点,能搞到钱是他在朝中的立身之本。

    把老子赶走,皇帝就没有钱修艮岳,就要闹得民不聊生,就没有钱举办各种为了满足他的虚荣而铺设的大典礼。

    陆谦刚要出去,叶青眼珠一转,道:“回来。”

    陆谦还以为他改变主意了,问道:“少宰?”

    “钱嘛,大家可以一起赚,老子不是吃独食的人,你出去告诉那些富得流油的豪商巨贾。本官可以分他们一杯羹,不过他们要听我的话,组建一个商队大家入伙,到时候赚更多的钱,分他们一点怎么了?老子手指缝里漏出一点来,就够他们吃个三五年的。具体的嘛,你挨家通知下去,岁末时候到我府上聚宴,届时我会挑明如何运作。”

    陆谦领命而去,叶青刚想低头规划一下,外面来了一个探子:“少宰,缉事厂的弟兄传来消息,陛下去摘星楼了。”

    “好!是时候亮底牌了,陈老狗,你等死吧!”

    天子亲兵,提举皇城司的邓宏林,上缴了一份密信。

    这封信是寄给简王的,简王何许人也,乃是哲宗皇帝的同母胞弟,法定血统上的贵霜皇位的继承人。

    而寄信人的身份,则更加特殊,正是风口浪尖的陈立群。

    陈立群的家仆朱宁,被主人吩咐送信,却半途醒悟,来到皇城司检举自家主人。

    这封信于是便落到了邓宏林手中,这便是蔡茂听到的解释,这种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蔡茂就算有九成信心认为这是假的,只要尚余一成的怀疑,就一定会掐灭所有隐患。

    这就是帝王,高居九五之尊的帝皇,思考问题的方式。

    蔡茂随即召见冷静,让他派人查一个人的底细,名字就叫朱宁。

    冷静不明所以,还是派人去查了清清楚楚,此人乃是陈立群的家仆,不过已经消失很久了。

    一天以后,陈立群被放为大名府知府,彻底退出建康的舞台。

    一夜之间,本来你来我往的大战,竟然瞬间落下帷幕,各方势力出奇的安静。

    建康城郊,这个所谓的送信人朱宁一脸谄笑,他竟然就是当日陈群的护院中,唯一一个逃跑的。

    忠心护主的都被打死了,他自己回去的命运还用想么...走投无路之下,朱宁躲在城郊的破庙,和一群乞索儿混在一块,被小狼营找到。

    一封伪造的密信,交到了他的手上,只需他去皇城司上交。

    “军爷,这件事小人已经办好了,嘿嘿,军爷答应小人的银钱还有安置的出海...什么时候能到哇?”

    夜色中,吕望狞笑一声,搂着他的肩膀道:“朱宁,少宰他还需要你办最后一件事。”

    心中预感到危险的朱宁,拼命挣扎却难以动弹,两个手掌握着他的肩膀,就像是被铁钳捏住一般。

    “你们要杀人灭口!”

    一柄明晃晃的尖刀,刺穿了他的胸口,不偏不倚正在心脏。

    这群盐贩子,哪个手里没有几十条人命,杀人如同杀鸡一般。

    吕望杀完人,借着月色,在朱宁的衣服上,用血写道:背主之贼,死不足惜

    看着地上死不瞑目的朱宁,吕望长舒了口气,他年纪小,没有赶上当年的盐王风光的时候,只是常听父辈说起,叶星当初的威风和手段。

    如今看来,自己效力的这个少宰,比他爹还要阴险毒辣、不择手段。

    在那漕运河道上,拼死拼活赚个卖命地钱,有甚意思。现在跟着少宰,混一个官位光宗耀祖有何难。

    第二天,路过的行人发现了这个冰冷的尸体,旋即报官。

    建康府一查,死的竟然是陈府的下人,而且看留下的血字,这人可能是陈府自己杀的。

    虽然除了叶青、蔡茂、邓宏林等寥寥几个人知道朱宁是谁,但是大家都知道陈立群倒霉了,破鼓万人捶,现在陈立群无疑就是那面破鼓。

    建康府的袁腾,乐得见老对手倒台,并且丝毫不介意再补一刀。

    陈府下人朱宁被杀,并且凶手留下血书的事,很快上报给蔡茂。

    蔡茂是知道朱宁这个名字的,在他看来,这无疑是陈立群的泄愤报复之举。也就更确定了,那封信就是他写的,自己没有冤枉他。

    还赖在府上没有出发的陈立群,累贬为磁州团练副使,这是真正的一撸到底...

    陈立群想破了脑袋,也不知道为何皇帝会这么恨自己。

    殊不知自己在皇帝眼中,不仅是倚仗权势要强行奸淫自己的情妇,还要联系皇位的正统继承人,写了一封信字里行间全是对皇帝偏袒叶青的怨言。

    要是他知道皇帝对他的看法,估计都要大呼陛下仁慈了...当然这个冤枉气可不好受。

    叶青最近出奇地低调,几乎是大门不出,但是他自己的昭德坊快被踏平了。

    陈立群倒下了,他的门下所有的人更是贬的贬,致仕的致仕,少宰叶青一战奠定了他的地位。

    陈家有多厉害,就衬托出战胜他们的叶青更加强势,一根粗壮的大腿已经出现,去晚了可就没自己啥事了。

    昭德坊,一处跨院内,风景殊丽,雪压红梅,古朴秀美并存。

    院内的亭子里,叶青和乔力还有邓宏林环绕着一个炭火炉子,里面是滚沸的肉汤,煮着狗肉。

    香气缭绕,酒杯推倒,笑声不断。

    “邪不压正!今日我们三人,为朝廷除一大害,实乃社稷之幸,国祚之幸,来!满饮此杯。”

    乔力比邓宏林想得深多了,喝的老脸红润之后,砸吧着嘴道:“老弟,陈立群倒了,空下的位子着实不少。就算我们不去驱赶他的心腹,也有人会把他们赶出朝廷,就是不知道有多少人,愿意投到你的门下。”

    叶青呵呵一笑,他选的这个时候出手,实乃最佳时机。

    冯氏兄弟出京,冷静、袁腾作壁上观。

    这些人都憋着看自己和陈立群两虎相争,等着捡现成的好处呢。

    嚼着滚香的狗肉,叶青起身吩咐将酒烫一下,然后说道:“风搅雪寒是腊月天,从不见人雪中送炭。花团锦簇是正得时,谁人不往身边挤凑。想要人手,还不是手到擒来。陈立群一倒,先不说内侍省的冷静,在外廷是冯相一家独大,区区袁腾失去了陈立群根本无法和冯相比。既然如此,陛下便会拔擢一个来分担冯相的权势,不然怕是觉都睡不踏实。”

    邓宏林笑道:“此人除了叶哥,再无合适人选。”

    叶青背起手来,高声道:“我本一书生,性闲疏散不相争。若无金殿折桂事,青灯古卷了余生。若是天降大任于我,唉,我叶青何惜拼死为苍生。”

    乔力和邓宏林对视一眼,都掩面喝酒,不想让人知道自己认识眼前这个装逼犯。

    “那你打算怎么办?”

    “大开府门,收礼、收钱、收下官。”叶青回过头来,脸上大义凛然的表情还来不及转换,脱口道:“从今以后,我叶青在这朝堂,也要前呼后拥风光无两了。”

    一阵猖狂的笑声,在昭德坊的后院,经久不息。

    花花轿子众人抬,纵使是和冯泉走得近的,也不免来叶府走动一番。

    现在的叶青炙手可热,谁不想和他亲近亲近,朝中有人好办事嘛。

    毕竟两个人还没有彻底撕破脸皮,表面上叶青还是对冯泉十分恭敬的,说起他一口一个恩相。

    若是觉得冯泉会对叶青冷眼相加,就太小瞧这一对大小权奸的心术了,这等人物相交已经是越疏远越客气...

    叶青对冯泉的失望,来自于他让自己的儿子冯智前去江南,想要攫取自己平定陈瑜的功劳。

    为此,冷静和冯泉罕见地联手举荐,若不是韩五英勇,五十人就敢闯清溪山洞,活捉陈瑜。再加上反贼帮忙,刨了冯家祖坟,自己辛辛苦苦在战阵指挥两个月的功劳,都成了为他人作嫁衣裳了。

    这一回,叶青也是来者不拒,敞开大门广迎宾客,只要把握住皇帝的意思,其他事百无禁忌。

    皇帝要扶持新贵平衡冯泉,自己就得拉拢官员,组建势力才行。

    贵霜的党争为何如此之烈,说到底还不是皇帝,喜欢玩平衡的帝王权术...

    叶青在建康大肆收钱收“小弟”的时候,杭州城内的冯泉父子脸色有些不好,越来越多的士绅找上门来,想要讨要陈瑜抢夺的他们的家财。

    天可怜见,一向贪财的冯家父子,是真的没动这些东西。

    冯智抱怨道:“早知道,就不揽这个差事了,每日里跟在残余的反贼后面穷追不说,还要应付这些士绅的叨扰。”

    魔教并未因为陈瑜的死亡而烟消云散,在他们的教义中早就写着魔王会遭一大难,然后浴火重生来救苍生。

    这些人都举旗叛乱了,便不是一般的草寇,必须要剿灭他们。

    现如今这些反贼隐匿在民间、山川、丛林中,冯智只能带着禁军到处追赶捕杀,忙的不亦乐乎的同时,还得自己搭钱。

    冯泉面色一沉,道:“照你这么说,是为父的不对了,不该为你招揽这个帅位?”

    “儿子可不敢责怪父亲。”

    这句话说完,摆明了就是怪你,不过你是我老子,我不敢责怪你罢了。

    冯泉气不打一处来,也感觉十分憋屈,叹了口气道:“你说的不错,为父这一回确实想得不周,在建康我没料到叶青有此后手,警惕心这么大,时刻防着为父。到了杭州我又料错了他,没想到他真的把陈立群斗倒了,错过了接受陈立群的最佳机会,只能坐视叶青强大起来。”

    前几天,冯泉还在侃侃而谈,认为叶青会惨败收场。没想到,话犹在耳,陈立群已经被发配到磁州当个不入流的武官了。

    冯智摊了摊手,无力的垂在身下,道:“有甚补救办法没?”

    冯泉轻笑一声,道:“有,怎么没有,到了建康老夫就试一试,叶青呐...你这次接的住么。”

    ---

    处州府,一个温暖的山洞内,魔教圣女萧曦月步履缓慢,托着一个圆滚凸起的肚子。

    圣女未婚先孕的消息不胫而走,当日负责救她的教众,除了一个陈马康,其他人都已经在清溪山追随陈瑜自刎。

    剩下的教众不知她曾经被掳,根本不考虑其他,只当是魔王转世。

    萧曦月本来就不知道该如何遮掩,这下干脆就坡下驴,说肚中孩儿就是魔王转世。

    一时间,本来有些涣散的教众,顿时又充满了希望。

    这个依托山洞而建的建筑群,内里有许多别院,门外的陈马康轻轻叩门,萧曦月站住了身子,往蒲团上一坐,道:“进来吧。”

    陈马康神色复杂,拜道:“圣女。”

    陈马康是清溪山洞中,唯一一个逃走的成年人,他虽然带回来了许多孩子,为魔教保留了希望,但是教中还是有一种声音甚嚣尘上,就是陈马康辜负了魔王的信任,背弃魔王独自逃命。

    萧曦月却对他刮目相看,力排众议让他做了大护法。

    因为圣女现在怀了转世魔王,所以在教中说一不二,众人虽然不服,也只能听从这个“逃兵”的命令。

    魔教在江南,属实广有根基,只是被叶青用了斩首之计,先除掉了陈瑜。

    这样一来,虽然快速平叛的目的达到了,但是民间的魔教徒却还有很多。

    “马康,你有什么事么?”

    陈马康低着头,眼前的圣女总是大腹便便,却多了些圣洁的韵味。曾经的萧曦月,谈笑间杀人,动辄毒计百出,被人称为毒蛇。

    后来一段时间,被救回来的萧曦月魂不守舍,毒名大炙的魔教圣女,多了一丝哀怨忧愁,怯弱可怜。

    如今的她比以前任何时候,都更像是一个圣女了。

    “属下从外面找了一些稳婆,她们都是为人母的教众,眼下...圣女临产在即,属下希望这些人守在圣女身边,随时有个照应。”

    萧曦月一双玉手轻柔地抚摸着肚子,说道:“你也算有心了,把人留在这里吧,毕竟是生过孩子的,多少有些经验。”

    陈马康欲言又止,他本来就不怎么信教,而且是知道实情的,圣女肚子里的孩子,八成和那天被俘有关。

    时间刚好对的上,而且从那回来之后,大家都知道圣女性情大变。

    这样的话,圣女肚子里的,魔教中万众期待的转世魔王,很有可能是仇人之子...

    自己被小恩人出卖,害了第二个救命恩人,这种极度的纠结让陈马康十分压抑。

    他不知道该如何自处,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个即将出生的小孩,萧曦月看着他的表情,突然展颜一笑。

    这笑容里,有着神圣的母性光辉:“马康,不管他是谁的孩子,是男是女,他都是我的孩儿。我生下他没有任何的目的,他也不会有自己的父亲,我只要他快快乐乐地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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