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冯皇后离京的消息,文盈为她感到欢喜,不过至少她是同贺行润一起离开的,也免不得有些意外。
夫妻之间没有什么话是在床上说不了的,夜里她缩在大公子怀里,忍不住同他咬耳朵:“夫君,你说怎的冯姐姐说要离宫,皇帝一直不允,换成贺郎君,皇帝怎就同意了呢?”
陆从祗揽着她的腰:“应先是说了些咒骂他的话,行润那嘴向来毒的很,一点面子没给他留,给他气的直接对行润动了手,后来他哭了,求皇帝看在多年情分上,别将人逼死了才罢休。”
文盈蹭了蹭他的胸口。
所以皇帝到底还是心软了,那些固执与执念,再不愿意也不得不放手,他也怕真的将冯姐姐逼死罢。
冯榆燕离宫后,到了日子正常选秀充盈后宫。
这是皇帝必须要做的事,平衡前朝,总不能让后宫之中只剩一个端妃,不过即便入宫的妃嫔再多,也再没听说有立后的打算,仍旧是端妃协理六宫。
日子一天天过去,小黛儿六岁这年,从昌州传来冯榆燕的消息,竟是同贺行润要成亲了。
深思熟虑之下并没有宴请宾客,也是怕这事传到皇帝耳中,再叫他阻挠。
文盈为二人高兴,贺行润的心思谁都知道,原以为冯姐姐不会愿意,没想到这过去近五年,终是叫他守得云开见月明。
她为二人准备了新婚贺礼,自己不好亲自送去,倒是阿佩主动要离开。
临走那夜,她同文盈道:“你知道的,我本也不是丫鬟出身,做了这么多年伺候人的活计,我早就想走了,只不过舍不得你,舍不得小黛儿。”
她笑了笑,这几年下来她更加沉稳,只是文盈曾起意给她寻过人家,都被她给拒绝了。
文盈直接问过她:“你别告诉我,你还没出息的想着陆从璟。”
阿佩当即肃着张脸:“当初没骨气,难道我现在还能越活越回去?”
她这次打算离开,也是想了很久的。
“听闻贺郎君的生意做的很大,我也想去学一学,然后在外面也能讨口饭吃,你当初早就将身契给了我,可不要反悔。”
文盈摇头,有些委屈:“当然不会,我只是……有些舍不得你。”
阿佩捏了捏她的手:“我也舍不得你,只是我不是安生生日子的人,原本想着小黛儿大一大再离开,要不然将她交到别人手上我不放心,这回她都到开蒙的年岁了,也是我能出去走一走的时候。”
“你且放心,我会时常给你写信,等有空了也会常回来看你的。”
文盈虽心有不舍,到底还是没有拒绝,叫她送贺礼过去昌州的时候,也叫陆从祗给贺行润去信一封,劳他多加照顾。
阿佩这一个启程,每次回来,短则半年,长则一年。
小孩子长得是最快的,一晃眼小黛儿出落到二八年华。
寻常姑娘十五便定了人家,但文盈只这一个女儿,越是长大越是舍不得,并也愈发坚定招赘的心思。
她旁敲侧击问过女儿:“小黛儿舍得嫁出去离开爹娘吗?嫁到别人家去,到时候婆媳妯娌相处费心,咱们家人口单薄,你如何能受得了那些?”
齐黛最是听母亲的话,也懂得母亲言下里的意思,不等她开口,直接道:“那女儿日后便招赘上门,届时同我一起孝敬爹娘。”
文盈听她这么说,心里本该放心的,可却又想谁家好人家的郎君会愿意入赘?
真起了这份心的,怕不是要贪图陆家资财?
钱财什么的都好说,真想要给他就是,可问题是娶妻不图妻子,图岳家的钱财,又哪里会对小黛儿好?
齐黛倒是替母亲解忧:“母亲放心,我哪里是会受人欺负的?到时候将人接进门来,账本我绝不会让他随意动,咱们家的资财也不让他知晓,届时我每月给他十两银子零花,若是他一年下来没能给我攒上二百两银子,那他便是败家,我就减他月钱。”
文盈语塞:“你从哪里学来这些损招儿的?一年不过一百二十两,剩下那八十两你让他从哪儿来?”
齐黛不以为意:“雀儿爹不就是吗,每月给雀儿娘一两银子,让她家用,年底了却问她,一年下来可不得攒上十两?雀儿娘拿不出来,他便动辄打骂。”
她拍拍胸脯:“不过我性子好,才不会打骂夫君。”
这个雀儿,是后来买进府里的,在齐黛身边贴身伺候。
文盈只觉得头都跟着疼,想要反驳,却又觉得她这么说好像也有点儿道理。
齐黛长大了、长开了,容貌生的跟文盈很像,只是她是被娇养着长大的,性子自然是容不得旁人欺压半点,为人张扬的很。
她能有这个念头,文盈觉得,总比她哪日看多了话本,非要去嫁一个穷苦人家强。
陆从祗作为皇帝近臣,齐黛这个独立的地位自然跟着水涨船高,当初陆家那点儿丑事也因着她姓齐而一直被人知晓。
所有人都知道陆家极宠这个女儿,而无论谁提起齐黛,连带着也都会将那个被废了的陆相干的龌龊事都讲一遍。
也因着陆从祗与皇帝的关系,齐黛也时常入宫,同太子期暗一起玩儿。
期暗要长她三岁,已经要到选太子妃的时候,京都之中的人家想要把女儿往东宫送,自然也有人对齐黛有敌意。
只不过二人虽自小一起长大,却没有什么男女之情,齐黛知晓期暗因着爹娘的缘故,对娶妻之事兴致缺缺,而期暗也知晓她要招赘婿入门。
这是她去东宫寻太子时,带了冯姨母的书信。
冯姨母不常回京,大多数时候只能与他书信往来,期暗思念母亲,也只能通过这信缓解思念。
期暗羡慕道:“小黛儿有爹娘疼宠,倒不似我……”
齐黛没好气地撇了他一眼:“怎么每次收冯姨母的信,你都这副样子,姨母心里又不是没有你,难道你非要他留在深宫之中,为着你消耗寿命你才满意?”
期暗摸了摸鼻子:“是,你说的是。”
齐黛不喜他矫情,干脆直接说自己来寻他的正事。
“最近进京赶考的学子里面,还请太子哥哥帮我寻一寻,看有没有入赘的好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