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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88成交

    当初魏广德在创建水师的时候也是毛糙了,一股脑就让俞大猷从各省搜刮钱财,建造了一大批海船。

    魏广德是真不懂明船和西式海船的差别,就以为只是往船上装火炮,建好船,一股脑把大炮塞进去就得了。

    之后,俞大猷才写信说大明的海船,船头船尾倒是好布置火炮,还是重型火炮都行,但他提议的侧舷布置大量炮位,办不到。

    真这么干了,几次齐射,这船也就差不多该散架了。

    这个涉及到船体机构问题,没的解。

    另外就是船体空间的限制,大炮塞进去基本上就固定了,总之就是没法用。

    当然,如果只是架设佛朗机炮,还是没有问题的。

    于是,当初俞大猷合并的江南四省水师和匆忙建造的一大批福船,现在就成了南海水师的鸡肋。

    将其中一些移交给东海水师,也就成了应有之议。

    现在听到勋戚需要海船,把主意打到南海水师上,魏广德心中窃喜,可算把包袱甩出去了。

    只要按照实际使用打折,把海船交易出去,至少南海水师面上不亏就行。

    至于什么坐地起价,还是算了,真这么干,勋戚发威,弄不好就要明抢了。

    见到魏广德答应,徐文璧想到买船的银子,不觉心里一阵肉痛,于是小声问道:‘这个船价,善贷是否可以关说一番,给个优惠,算便宜点。’

    “徐公爷,我觉得吧,这船你们还是按照造价,水师那边根据使用给你打折好了。

    你们别在乎那点银子,只要大船出海,多花的银子很快就能赚回来。

    其中有些关窍,我不方便说,你们做起来就明白了,或许你们合作的那些商人也懂。”

    见徐文璧等几人还有些皱眉,魏广德又笑道:“你们这里,我是给你按使用进行打折。

    后面那些找来的,按照船价不仅不打折,到时候我还准备给他提个价,你看看那些商人是否愿意出高价还是登上两年,备料完成再造船出海。”

    南海水师剩余的大福船,魏广德这次是打算全部清掉。

    不然,就太占用水师不多的资金了。

    大明朝廷,其实对水师的支援有限,只能保证水师官兵基本粮饷发放。

    造船,多是靠工部和江南各省的银子。

    给勋戚的船,就便宜点,算是做个人情。

    后面,不管是京城衙门还是各省布政使司、商会找来,魏广德是一定会狮子大张口,狠狠咬下一块利润的。

    他只需要让兵部和水师严守着木料这一道关口就好了,大明现在还真有不少造船的木料,可基本上都是南海水师定下的木料。

    只要兵部、水师不松口,其他谁也拿不走木料。

    准确说,其实造出一条大福船,若是中下型号,按部就班三月足矣。

    而若是大号福船,甚至贡船那样的超大型福船,非五、六个月之功无法建成。

    这是指早就备好木料的前提下,实际上从备料到开建再到完工,一般工期都是两三年。

    对于商人来说,他们是绝对无法忍受空等两年时间的,掏更多的银子就是不得已的选择。

    而且,造大船,还只能是工部的船厂。

    民间船厂,也就是做些内河打渔船。

    但就是工匠这块的限制,就算朝廷允许这些船厂造大海船,他们也没有这方面的技术支持。

    可以说,户籍制度在这个阶段,天然的垄断属性决定了,魏广德影响下的工部和兵部,直接扼住了海贸的咽喉,那就是海船供应。

    “嗯那就多谢善贷,到时候不妨和他们多拉扯一番,我想他们肯定愿意出更多的银子买船。”

    徐文璧也是鸡贼,一下子猜出魏广德的意思。

    他们这些勋贵,虽然朝中权利大不如前,但消息还是清楚的很。

    现在能有福船供应的,南海水师的独家生意。

    看看旁边的江治,他就明白魏广德的意思了。

    “那就这么定下,我们尽快派人南下选船。”

    徐文璧算是把事儿拍板定下来,“善贷,那边你招呼一声。”

    “好说,现在其实不少还算是新船,水师也只用了不到两三年,你们去了就知道了。”

    魏广德笑道,能把烫手山芋处理掉,魏广德心情也很好。

    现在造船的木材有了,卖掉多余的福船,造船的银子也充足了,接下来就是建造更多的新式炮船。

    别说造多了会不会过时,魏广德已经过问过,这些改造后的鸟船反复十余轮齐射后,船体结构并未遭到破坏,算是大明船型里最适合改造的海船了。

    就算是用于近海巡逻,再造个百年也是可用的。

    其实,大不了就是换炮,换更新式火炮。

    当然,新船型肯定也要继续发展,大明不可能靠一群小炮船守卫海疆。

    谈好海船交易,徐文璧此行目的达到,坐了一会儿就起身告辞。

    魏广德送他们出门,就看见府外一长串车马大轿。

    “善贷,今晚有的你忙碌了。”

    徐文璧乐呵道。

    都是来拉关系,打探消息的,有京城官场里的同乡,也有在京做生意的各家掌柜,都是奔着船引来的。

    “呵呵.”

    魏广德笑笑,没有接话。

    送走他们,魏广德回到府里,张吉手里拿着一摞拜帖过来。

    “老爷,外面你也看到了,这么多拜帖。”

    张吉无奈苦笑。

    他在外面威风不假,可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舔着脸上门,他总不能不讲道理直接把人赶走。

    真这样做,那以后魏府在京城街面上也不好混了。

    主动投过来,你要是不接住,回头人家就转投别人家了。

    别觉得阁老就很了不起,还得下面人捧着才行,要不然怎么做到大官,往往代表的不是他一个人,而是他和下面的一群人。

    这就是一个派系,一个党。

    当阁老的权利被放大以后,所谓禁止结党营私也就成了个笑话。

    魏广德接过名帖翻了翻,挑出一些人的帖子就说道:“今晚就见这些,其他人明后几天再说。

    你去和他们打个招呼,安排好时间,别都一窝蜂堵在大门口,影响不好。”

    “是,老爷,其实我都和他们说了,可他们都不愿意走。”

    张吉也很无奈,该说的都说了,都不走,还能怎么办。

    “好了,去安排吧。”

    魏广德又回到花厅,很快张吉就安排人带着一位访客过来。

    而他,则还在忙着接待外面的人。

    魏广德要见的,留下,其他的还都要分配好时间,让他们明后两日再过来。

    见完所有客人,魏广德才回后院,张吉还凑过来交了一张写满小字儿的纸条。

    回了后院,在烛光下魏广德打开看了眼,是今晚京城各家外面的情况,记录了许多官员和商会的名字。

    其实,按照这个名录,基本上也就可以把京城各家各户支持的官员、派系坐实了。

    “写的什么?”

    徐江兰过来问道。

    “没什么,就是今晚来府里求见的人。”

    魏广德随口说了句,就把纸条收入袖中。

    “我已经让人烧水,去洗洗吧。”

    徐江兰这会儿很是温柔的说道。

    魏广德其实不算有洁癖,但是确实很喜欢洗澡。

    卧房旁边专门就有间小屋子,里面放着一个巨大的木桶,天冷了泡里面,着实舒服得很。

    何况还有丫鬟不断更换热水,那就更惬意了。

    松江府开海的消息在京城喧嚣数日后,终归还是陷入平静。

    虽然还有人在私底下运作,希望能拿到一张船引,那怕是和其他人合股也行。

    但实际上,勋戚的船引,早就有了安排。

    也就是六部和在京各大衙门分配的船引,许多商会还在明争暗斗。

    这也是内阁专门给他们留下的福利,阁老府邸盛况不在,可商会私底下宴请各部官员却是从未断过。

    “善贷,我那边收到张科回信了。”

    这晚魏广德在书房看书,门外劳堪就大踏步走了进来。

    “任之来了,随便坐。”

    魏广德把人迎进来坐下,就笑道:“今儿回府就看到了,没想到他总算想通了,愿意出来了。”

    是的,今日不仅劳堪接到了张科的回信,魏广德也收到了。

    直接给他安排进兵部担任侍郎,还有比之更好的条件了吗?

    张科在嘉靖朝不愿出仕,隆庆朝也拒绝出仕,其实很大原因还是被科道给恶心到了。

    一心一意为公,最后却被人攻讦。

    朝廷明知原因,结果是和稀泥,让他赋闲在家。

    这样的经历,自然让张科心有不甘。

    在没有十足话语权的情况下,他是不愿意再出来做官了。

    谁知道啥时候又有人跳出来指鹿为马,胡乱指责。

    现在情况就大不相同,魏广德入阁,劳堪进了都察院,赣党已经在朝堂站稳脚跟。

    而今面临的就是人手不足,特别是朝廷高级官员这一块。

    倒不是江西籍官员人数真少,张科其实明白,能被魏广德信任的人不多。

    都是要在他身办做上几年,才会逐渐得到信任,就好比江治,从南京到北京,在朱衡身边干了好些年,才得到魏广德支持,推到工部尚书一职上。

    “明日你去和谭大人那边说说此事,让他那边可以下文调人。”

    这件事儿,魏广德不好直接给谭纶写条子,让劳堪去办最好。

    “好,明日我去兵部就和谭大人说。

    对了,调海瑞的事儿,你看是不是该和首辅提一嘴。”

    劳堪忽然小声说道,“陈大人那边算是彻底下定决心了,南京那边来了密报,就是南方各省那些御史,其中不乏有人中饱私囊,让陈大人大失所望。”

    之前,陈炌一直不能下定决心启用海瑞,最主要原因还是在于都察院的面子。

    若是爆出御史都贪腐,他这个左都御史的脸面还要不要。

    都察院本来就是惩治贪腐的衙门,自身都不干净。

    御史,前一个月,京城都察院往南京都察院和江南各省御史连发两道公文,就是强调此事。

    但是就结果来看,似乎收效甚微,这也终于让陈炌下定决心用猛药救治。

    “陈大人点头了?”

    魏广德迟疑着确定一句。

    劳堪点点头,“江南官场腐败比预想的还要利害,陈大人也感觉有心无力。

    若不想引起大的震动,最好还是让海瑞复出,给那帮人提个醒。”

    “早该如此。”

    魏广德点头,笑道:“那明日我就先和叔大提提这个事儿,陈大人的奏疏后日再上。”

    “好,明日点卯后我就去和他说这个事儿。”

    劳堪答应一声。

    这递交奏疏还是有技巧的,有些阻力大的,最好就是在递交前先和高官私底下交换意见,免得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就张居正和海瑞的关系,若是贸然上奏疏,怕是张居正会以为是都察院在打他的脸。

    魏广德先去说一声,则情况就不同了。

    “这是江南密件的抄本,你先看看吧。”

    劳堪从袖筒里拿出两张纸笺递给魏广德,魏广德接过快速浏览也是皱眉。

    上面,多是记录巡按御史和当地士绅官员迎来送往,甚至还有接受馈赠的事例。

    这种事儿都已经半公开化,可见都察院对江南各道的监察作用已经弱到什么程度。

    “这事儿,还真不好拿出来说。”

    魏广德叹气道,手里的密件属于都察院保密文件,可不好直接给张居正看。

    “无妨,今日下午,大人接到密件就召我和赵锦商议过,我们都认为可以让海瑞升任南京都察院佥都御史,整肃江南科道。”

    劳堪小声道。

    “赵锦也支持”

    魏广德不由牙痛,赵锦这人,貌似也不得张居正信任。

    “这个事儿别再说了。”

    魏广德小声提醒道。

    “明白。”

    劳堪点头称是。

    赵锦是浙江人,隆庆年在刑部时就因为高拱禁讲学而发生矛盾,此次张居正更甚,禁讲学禁书院,可不就和赵锦彻底闹崩。

    不过身为副都御使,张居正也不好直接将他换下。

    第二日,魏广德入值内阁,和张居正前后脚走进文渊阁。

    “善贷,脚程不慢,看到你走进宫门,紧赶慢赶还是没追上。”

    张居正笑道。

    “呵呵,实在没注意。”

    魏广德笑笑。

    “昨日有朋友送了铁观音,要不要去我那尝尝。”

    张居正笑道。

    “新茶,固所愿而。”

    魏广德听到张居正有新茶,自然也想尝尝味道,于是就跟着进了首辅值房。

    让人泡茶,两人就坐下闲聊。

    魏广德感觉机会不错,于是把劳堪的话截了一半说了出来,还把密件交给张居正看了。

    “江南御史如此堕落.”

    张居正眉头皱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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